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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原创】晓来谁染霜林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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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满楼是个瞎子,也许正因为如此,他比任何人都更懂得珍惜,懂得用除了眼的一切,去感受,去体味。雨打屋檐的轻灵或者远山木叶的清香,哪怕一花一草,都是生命勃勃的力量。他不能允许别人践踏生命,更不能容忍她不珍惜自己。雨天不会撑伞,生病不会吃药,兰拓的暗器过来,她都在下意识里想用身体去接下,一次又一次拒绝别人的好意,一次又一次刻意的隐瞒,她当然不是不懂得照顾自己,而是不愿意。
兰汀漠然立在那里,紫瞳闪动,握紧的手,原本就很白皙的手因为用力显得更加苍白,指甲嵌进皮肉,她已觉不出疼痛来。
花满楼,你终于问了,问的一语中的。
兰汀冷笑了一声,原本活泼的面庞失了血色,如同一件精致的瓷器,带着冷漠的尊严。
“花满楼,”紧咬的唇终于松开,“你不是我,永远没资格评断。”她嘴角浮现一抹戏谑的笑容,“江南首富花家的七公子,有父亲和六个哥哥的宠爱,何苦来管我这个众叛亲离不祥人的闲事?!”
花满楼愕然。
薄荷般浅青色的衣裳在花满楼面前扬起,兰汀跨上马背,“驾!”她压低斗笠,紧紧夹了马肚,白马长嘶一声,飞一般奔了出去。
生来一副随性的性子,偏偏又要无时无刻小心翼翼的生活,命运总是知道如何最巧妙的作弄人。
花满楼还留在原地,白驹掠过的疾风将他的发微微扬起,随着兰汀的离开又微微落下。终究还是太情急了呢,他有些后悔,可是,到底是什么时候,突然萌生了那种强烈的想保护的欲望,他总是冥冥感觉到,如果不去拼命保护,就如同落花一般凋零的石秀雪,那样美丽而年轻的生命。太多的不舍,是落在掌心的柔雪,只留下一瞬间的亲昵,而这一瞬间,便已然是雪一生的时间。
为什么会想起她呢?
为什么会放不下兰汀呢?
花满楼竟听到了自己轻轻的叹息。


IP属地:黑龙江来自Android客户端173楼2013-10-24 23: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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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兰汀只顾头也不回的驾着白马飞跑,斗笠下的黑发在疾风中连同衣袂扬起,一阵疯狂过后,马儿也筋疲力尽,兰汀翻身落下马背,倒在草地上。胸口起伏着,额上也沁出细密的汗珠。
    她莫名嘲笑了一番自己,明明拜托了陆小凤保护苏桐,自己却因为花满楼一句话一走了之,实在有些不可饶恕。她解下葫芦,任由马儿信步吃草去了,自己躺在草地上痛饮了几口,直到葫芦里再没有清澄的液体流下来。久久,起伏的心情平静下来,她掏出了鬼医给她的木匣,檀木为材,兰花葳蕤的浮雕图案,足可以看出雕刻之人用心之良苦,用刀之细腻。这曾是鬼医送给蕙娘的信物,什么信物呢?蕙娘也从未告诉过兰汀,对她而言,司徒和鬼医,都是不可割舍的存在吧。
    兰汀食指再木匣中央的铜制小锁上轻轻一拨,木匣打开,是一块青白的玉坠,小巧的豆蔻形状,映着日光,显出半透明的温润光泽。惹人怜爱。兰汀轻轻握在掌心,手是凉的,玉却是暖的。所谓暖玉,触手生温,便是如此了吧。兰汀先天所带寒症,所配暖玉再好不过。她似乎又想起了蕙娘那不再年轻却温和柔软的眼神来。
    “丫头,总有一天,你会遇到那个人,让你原谅之前命运对你所有的刁难。”
    “蕙娘遇到了么?”
    “遇到了……”
    “遇到了为什么还要走呢?”
    “不能相濡以沫,那边自此相忘吧……反正不管走到哪里,他们都会祝福我。你要替我练好灵兮剑,然后替我尝遍天下美食,还要替我,好好活下去……”
    也许阳光太刺眼,兰汀用斗笠遮住了脸……
    良久,她站起身,提起葫芦,牵着马,朝兰溪缓缓走去。


    IP属地:黑龙江来自Android客户端177楼2013-10-25 23: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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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好意思哈,酒喝光了,今天没的敬了。”兰汀勿自对着两座冷冷的石碑道。
      她瞥了一眼“秋剪漪之墓”,又看了看眼前的桃花诗,绕到石碑后,俯下身去,扒开了梳澜衣冢上的泥土。
      土只有薄薄的一层,兰汀没怎么费力手指就碰到了石板。石板掀开来,一个长长的剑匣和包袱露了出来。兰汀舒了口气,脸上竟浮现了一抹恬静的笑容来。
      “最终还是用到你们了啊……”兰汀喃喃。


      IP属地:黑龙江来自Android客户端178楼2013-10-25 23: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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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尘封多久的剑匣被青葱十指打开,一柄乌黑色的细长古剑,剑柄前瘦后宽,分成两半,似一只轻灵的燕子。剑鞘是连云黑漆,透出古朴的光泽,剑格下方,自上向下刻着几朵芙蓉,更显出这剑的精致来。
        锋芒初显,泛出湖水涟漪一般的灵光。
        栖水燕。
        燕随水而栖,浮光掠影,轻灵自如。


        IP属地:黑龙江来自Android客户端180楼2013-10-27 23: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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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包袱打开,似是一件雪色衣裳,兰汀只草草看了一眼,那深紫色的眸子低垂,略过一丝淡淡的哀伤来,然而只是一瞬,她起身,麻利的合上了石板,又将泥土盖好,翻身上马。
          再没有犹豫,兰汀飞快地朝漱兰轩奔去。
          门前,司徒慎衡站在那里,依旧喝着酒,却不同往日的自在。几十人将漱兰轩围了个水泄不通,欧阳海站在司徒前面,一脸得意的看着他。不过他的得意在司徒眼里并没有得到印证,那微醺的醉眼瞥了一眼欧阳海,倒像是等着看他欧阳的笑话。只是那群常在漱兰轩的小乞丐们,怯生生地躲在司徒的身后,用一双双水灵灵又充满敌意的大眼窥视着眼前的一切。
          兰汀下马,穿过人群,走到欧阳海跟前。
          别人没有认出来,可是,欧阳海却自信满满,看着兰汀这一身男装。
          两人竟相视一笑,颇像多年未见的故人。
          “要怪就怪你长了张跟她那么相像的脸……”他捏住兰汀的下巴,摘掉了她头上的斗笠,猎鹰般矫捷锐利的眼神缓缓靠近她。“如果不是有人来报,你还要在我眼皮底下猖狂多久?!”
          梳澜有一张华美的脸。兰汀也一样,即使是一个普通沽酒丫头的衣着,或是这一身男装,也掩盖不了,一同当年东风桃花般的潋滟。
          季书白站在不远的地方,他仓皇迈出了一步,又缓缓退了回来,终于还是没有阻止欧阳海。
          剑柄抵住了欧阳海的咽喉,他皱了皱眉,不得已向后退了几步,兰汀只是握着剑,看不出表情来。只有一双紫瞳,凌厉的眼神让欧阳海只觉得脊背发凉。
          “看来你不会乖乖束手就擒了?!”欧阳海话音刚落,围着司徒和孩子们的人又靠近了几步,孩子们吓得直躲,司徒却依旧喝着酒,悠然自得。
          “我倒是想看看,谁敢在漱兰轩撒野?!”兰汀束着的男式发髻豁然解开,栖水燕出鞘,掠过欧阳海的耳际,直直钉在他身后的门柱上。
          欧阳海瞳孔瞬间张的老大,却一时惊住,半步也动不得。
          一行人正要对司徒下手,不料兰汀走到季书白跟前,莞尔一笑,乖乖伸出来,“季捕头还不快快拿下?!”说罢,冲欧阳一挑眉。I


          IP属地:黑龙江来自Android客户端183楼2013-10-29 16: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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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书白慌了神,前一刻还以为兰汀要拉开架子大打出手,后一刻却发现她站在自己面前,摆出一副笑靥等着自己将她束手就擒。
            “还愣着做什么?!”欧阳海呵斥了一声。
            季书白看着兰汀的眼神犹豫了一番,取来绳索,将她的手反绑起来。他绑的很轻,让兰汀感觉几乎稍稍花些力气就可以挣开,可她知道自己不会,靠近司徒和孩子们的刀剑是不长眼的,欧阳海随随便便就可以治他们一个窝藏之罪。
            而季书白也知道她不会,敢作敢当,他知道,她其实一直都比自己更勇敢。
            兰汀就这样被带走了,孩子们终于大哭起来,泣不成声地唤着“汀姐姐”,兰汀本是毫不害怕的,可这些最赤诚的呼唤她的声音,却忽然令她感到莫名的恐惧,只觉得眼眶滚烫滚烫,可她拼命抗拒,回头露出酒窝儿来,“汀姐姐再回来给你们做糯米团子好不好,乖乖听老酒鬼的话……”那些哽咽被她巧妙地一带而过,接着便任由被带走。
            司徒终于叹了口气,放下手中的酒坛,遥遥看了眼兰汀的背影,喃喃道了声“臭丫头”,却是满眼的怜惜与不舍。
            拐角处的花满楼听得一清二楚,包括兰汀那自以为掩饰的很好的小小哽咽。六扇门人手走尽,他缓步走向依然看着兰汀离去方向的司徒,“前辈……”
            孩子们瞬间停住了哭声,一脸祈求似的望着花满楼的脸。
            司徒看了眼花满楼满是担忧的“眼神”,叹了口气,拔下钉在门柱上的栖水燕,道:“进屋来坐。”I


            IP属地:黑龙江来自Android客户端185楼2013-10-29 23: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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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徒安慰了孩子,领着他们进了别苑,旋即让花满楼在桌前坐下,为他斟了茶水。花满楼道了声谢接过,却无心去喝。
              他想问的故事太多,多到没有开口就想到兰汀那时有点苍凉决绝的话语,不禁有些暗暗自责。
              不料倒是司徒先开口了:“你能为汀丫头而来,我很高兴。”
              花满楼微微一怔,紧绷如弦的身体也放松了许多。
              “汀丫头不容易。”司徒又给自己斟了茶水,轻轻抿了一口,“她若是说了什么不知轻重的话,你不要放在心上。”
              花满楼听了先是一怔,接着便会心一笑,不知是笑兰汀的随性,还是笑自己的多心。
              “她母亲梳澜并不喜欢她父亲,谁知道阴差阳错,造化弄人,那男人偏偏让梳澜怀了她。”司徒顿了顿,看了眼花满楼的脸色,“你到底对紫瞳知道多少?”
              他们都是聪明人,聪明人说起话来,便不需要再拐弯抹角。
              花满楼狡黠一笑,司徒问的对,知道兰汀是紫瞳的那一刻,他便已然知晓,她与子桑瞳族,逃不了关系。然而因为些莫名的理由,他一直绝口不提。脚下的路就如履薄冰,仿佛这个底线轻轻一碰,靠近兰汀的路便翻覆成一片汪洋,再不能到达。
              “前辈不必揣测,晚辈确实一早就知道。只是据说只有血统纯正的子桑后裔,才会出现极少的紫瞳。阿汀嘛……”他若有所思冥想了一番,“我虽眼盲,却不觉她似江湖传言做的出所谓妖瞳鬼索的残忍事来。”
              司徒有些欣慰的点点头,“不过那个男人是紫瞳,还有着不小的权势。”他一直用那个男人,不愿提起他是兰汀的父亲,“梳澜不想自己的孩子同他一样,长大成人后用紫瞳做些伤天害理的事,便冬天怀着她时故意到河边吃了很多冷水。”
              花满楼眉头一紧,原来兰汀的所谓的寒症,便是这时坐下的病根。I


              IP属地:黑龙江来自Android客户端187楼2013-10-31 23: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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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满楼苦笑着摇摇头,“她不愿自己的孩子做错事,不惜代价,自己又怎会凭借妖瞳贻害江湖?!竟然就这样莫名其妙遭人陷害……”他有些惋惜,有些愤怒,然而更努力的,是他在想当时兰汀的心情。她不过还是个七八岁的小孩子,自小跟着母亲颠沛流离,受尽白眼苦难,随后还是要承受骨肉分离之苦。
                那句“你不是我,永远没资格评断”又在耳边回想起来。
                “梳澜以为一直给兰汀男装相扮就可以躲过一劫,想不到欧阳海还是找上门来。”
                “只怕想找出阿汀的,不止一个六扇门了……”花满楼沉吟了一句,霍然站起身,“多谢前辈告诉我这些。”
                正欲走时,被司徒拍了拍肩膀,“若有机会,把这剑带给她,她心里才有底。”他冲花满楼笑了笑,“该道谢的是我。”
                花满楼怔了怔,手指接过那柄乌黑的长剑,拂过剑柄时,喃喃一句:“ 燕燕于飞,差池其羽。 ”
                栖水燕,他知道,这是当年名震江湖的女捕头蕙灵兮的剑。
                司徒慎衡只是送花满楼出了门:“不过都是些过去的事,我司徒也好,灵兮也好,那风池也罢,都不再是这个江湖的人了。”
                花满楼欲言又止,最后只化作一抹微笑,他朝司徒施了礼,握紧手中的栖水燕,他好像什么也不知道,又好像分明又知道那么多。
                翩跹白衣,转眼便消失在人海里。I


                IP属地:黑龙江来自Android客户端188楼2013-11-01 00: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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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兰汀一脸悠哉,被欧阳海送进了地牢,被锁链拷了的手轻轻一撩裙,大摇大摆走进了牢房,四下打量了一番,咂了砸嘴,倒颇有些选了上等客房的意味。几个狱卒没见过这样漂亮的小丫头,以往来过这暗无天日地方的女人多半都是梨花带雨,呼天抢地叫冤,这样坦坦荡荡的,他们可从没见过。
                  欧阳叫人给牢门上了大锁,盛气凌人的看着里边的兰汀。
                  兰汀盘膝坐在一堆稻草上,深深舒了口气,长发还散着,她伸出手想往肩后捋一捋,却被锁链牵住。她稍用力,锁链发出哗啦的声响,兰汀斜眼看了一眼欧阳海,脸上那副得意的神情让她感到厌恶。她挑了挑眉,从腰间抽出一根束发的银簪来,银簪插进锁孔,左手将锁递到耳边,右手轻轻转动银簪,只几下,随着“喀哒”一声,兰汀微微绽出了笑容,将手上的锁链哗一声丢在地上。
                  欧阳海的笑容僵在脸上。那几个狱卒连家伙都拔出来。
                  兰汀却并没有要逃跑的意思,偏了头,将长发拢到一边,以指为梳,在颈后松松绾了,剩下的发编成长辫,搭在胸前,干净利落。
                  末了,将银簪往髻上斜斜一插,又将地上的手镣自己戴回去。拍拍手上的尘土,等着欧阳海说话。
                  兰汀本以为要欧阳海颜面扫地,没想到那鹰般凌厉的眼睛一瞪,吩咐身边的狱卒道:“把这间地牢所有的灯火都熄了,你们去外面守着就好。”
                  那几个狱卒还没弄清欧阳海葫芦里买的什么药,他已转身往外走去。兰汀只听见要把整个地牢的灯火都熄了,急得窜起来直拍牢门,“欧阳海,你就是个小人……有本事放我出来单挑……”兰汀使劲儿踹了一脚,见几个人瞠目结舌地看着疯子般一样看着自己,“看什么看,没见女人啊!”
                  她回头气呼呼一屁股坐会稻草上。
                  狱卒们面面相觑,接着走到尽头,依次熄灭了烛火,嘁嘁了一番,互相推搡着走了出去。
                  兰汀遥遥看着那些微黄的光亮一点点消逝,不由得抱紧了自己的膝,将身子往角落里挪了又挪。I


                  IP属地:黑龙江来自Android客户端191楼2013-11-02 23: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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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怕黑。
                    黑暗对兰汀而言,远比那些身上的伤痛更加凛冽。小时候的阴影总是像一只嗜血的兽,不管你已经离开小时候多少年,它用能寻着你伤口的味道,一点点外服靠近你,还总能一击就是你最怕的致命伤。
                    兰汀不知自己过了多久才睡着了,那兽的影子依旧在她脑海里跌跌撞撞,一击致命毙命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它就伏在你跟前,冲你没完没了的舔着舌头。
                    梦着醒着,兰汀恍惚感觉到暖黄色的灯火下,映得也一片温和暖黄的白衣来。是有点想他的吧,一个习惯黑夜的人,与自己截然不同,没有对黑色的深深的恐惧与憎恶,倒有点与其为伴的意味。
                    臭阿汀,你睡傻了吧……
                    她勿自在心里喃喃。
                    然而,当那淡淡暖暖的味道慢慢充盈了鼻翼,她终于费了好大气力,克服了困顿的倦意和死寂的黑暗,缓缓睁开了眼……
                    分明看不见,睁开眼却又觉得那笑意近在咫尺……I


                    IP属地:黑龙江来自Android客户端194楼2013-11-03 10: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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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以为你真的是天不怕地不怕的……”那温柔的声音终于响起,似打破暗夜里饱餮黑影的那道光亮,兰汀第一次觉得,这声音是多么的好听,它沉稳包容,又带着温柔的暖意,将她紧紧包围起来。
                      声音是从隔壁牢房传过来的,她耳力其实好的很,只是没有安全感的时候,人往往是不太相信自己的,兰汀起身,小心翼翼超隔间中间潮湿的木柱挪了挪。
                      花满楼听到响动,笑着摇摇头,此刻她就是个怕黑的孩子,等着你将她拉出深渊。他从木柱中间的缝隙伸出手去,又唤了一声,“是我。”
                      兰汀一根一根摸索着那些门柱,终于在之间抓住了花满楼的手臂,紧的如握住了荒流中的救命稻草,如何也不愿放手。
                      那是条骨骼结实却不是强壮的手臂,隔着衣袖,还有花满楼的体温。兰汀只觉得蓦地脸上发烧,自己实在有点小疯狂,一边慌慌张张放了手,一边庆幸旁边的人看不见。
                      花满楼只是笑笑,兰汀的脸却愈发烧得厉害,怕花满楼已经洞悉了自己窘态。
                      那小半截手臂却没有收回来。
                      “你就不怕我跑了?”花满楼打趣道,“听六扇门的人说,兰汀姑娘银簪开锁的技术不得了,我要是走了可不好。不如锁在一起吧,这样我便……”话还未说完,花满楼只听得“喀嗒”一声,觉得手腕一凉,多了股拉他的力量。
                      他微微一怔,后悔自己不该激这丫头,她果真什么都做的出来,还干净利落,从不拖泥带水。
                      “说的好,这样便跑不了了。”兰汀挺满意似的,摇摇左手的手镣,锁链撞在门柱上,另一端在花满楼手上,哗哗响了几声。
                      她终于长舒了一口气。没缘由的笑了笑。I


                      IP属地:黑龙江来自Android客户端196楼2013-11-03 21: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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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次你想跑也跑不了,一条绳上的蚂蚱。”兰汀摸着那锁链,竟浑然觉得有了莫名的温度。
                        花满楼微微扬了头,靠在门柱上,喃喃一句:“那我求之不得……”
                        兰汀也靠着坐下来。


                        IP属地:黑龙江来自Android客户端197楼2013-11-03 22: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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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么,作为一只共患难的蚂蚱,你总该要我知道,哪支暗箭难防吧。”花满楼在等一个答案,就在某一刻,他只莫名觉得,兰汀分明惧怕黑暗,却只在黑暗里,敞的开自己的心际。
                          有人陪自己在这种时候说话总是好的,她确实有点害怕,以前她可以随性不顾花满楼,一走了之,现在,她走不了,也不能走。她伸出一只手,枕在脑后,开口道:“你这种滥好人让书白哥放你进来就是为了问这个?”
                          兰汀暗暗骂了自己一句,本来并不是想这样的语气,可偏偏张了嘴就是一副无赖模样,一边又暗自庆幸锁了花满楼,不然换做自己,听了这番话是一定气的头也不回一走了之的。
                          花满楼只是笑笑,没有生气更没有要走的意思。“听司徒前辈说,你跟那个女神捕蕙灵兮性子像的很,现在看来,前辈果然很头疼呢。”
                          “我让你……很头疼么?”有点如果你说是,我就杀了你灭口一般语气,末了,兰汀终于松了口,“下蛊的人……是……秋姨……”
                          她一直不愿说的事,终于还是在这无尽黑暗里,对他开了口。
                          花满楼只一瞬间觉得所有的神经都绷紧了,他每一刻所从兰汀那里努力感受来的隐忍,疼痛,无奈,一下子如潮水般袭来,让他几乎招架不住。
                          怎么会,会是秋剪漪。
                          那一晚,兰汀就那样落寞的坐在她的墓前,借酒浇愁,那样疯狂地往根本尝不出味道的嘴角塞她做的栗子糕,把那些不能呐喊的剧痛一点点在心底煎熬。
                          花满楼,你不懂,什么叫众叛亲离。
                          他终于明白,鬼医风池告诉她,下蛊之人是女子时,她极力掩饰的绝望。
                          花满楼张开了口,两片薄薄的唇颤抖了片刻,然后最终也没有说出什么。
                          “说不定,她也只是想活着而已。”兰汀见花满楼许久不说话,淡淡的一句。没有声音的死寂与黑暗她受够了,与其如此,她也许宁愿多说些什么,去努力打破它们。


                          IP属地:黑龙江来自Android客户端200楼2013-11-06 00: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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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你想么?”许久,花满楼轻声问。
                            兰汀什么也看不见,现在她同花满楼一样,被黑暗紧紧包围着。然而不惧黑暗的人拥有一颗强大的心,而她,那些巧妙的伪装,在这种环境之下,轻轻一击便破了。
                            她没回答。反问了花满楼一个问题,“你知道,不拘一格的蕙灵兮,为什么会进六扇门么?”
                            花满楼似乎习惯了对问题答案的无疾而终,只点点头,道:“愿闻其详。”
                            “还以为你那么聪明的人,一定猜得到的。”兰汀有点小小失望,不过更多是难倒花满楼而露出的得意。
                            “哦?”花满楼揣测了半晌,“不是因为喜欢?”
                            “当然不是。”兰汀果断否认,“因为讨厌。”
                            花满楼黑暗里挑了挑眉,露出一丝浅笑。这个答案还真是不可思议。
                            兰汀长长舒了口气,道:“就是因为讨厌,所以要做到最好,让她讨厌的人都对她唯命是从。”兰汀的眸子闪过几丝骄傲的光芒。“所以呢,”她清了清嗓,“记得别人的好也罢,记得别人的仇也罢,有人想我好好的我便好好的,有人想我不好过,我就偏要好过,气也气死他。”孩子般任性的语气,说完兰汀与花满楼都笑了,然而笑声停下了,兰汀便只有掩面流泪的冲动。
                            然而花满楼终于放心了,什么理由都好,没有什么会比活下去更令人感到幸福。


                            IP属地:黑龙江来自Android客户端203楼2013-11-06 14: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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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二章】流萤寄
                              兰汀侧耳听了半晌,然而那脚步声终于还是消失了。世界重新变回之前的安静,兰汀一瞬间觉得有些落寞,然而她是觉不允许自己对别人有任何依赖的,那些信赖与期待一但悄悄燃起,她便要毫不留情,将它们尽数熄灭掉。
                              秋剪漪是个很好的教训,兰汀一遍又一遍的告诉自己。他们走进你的生活,取得不可替代的位置,然后毫不偏离的找准你的心脏,一刀下去,然后在你惊惶的表情中华丽转身,留你在原地慢慢舐伤。尽管如此,兰汀还总是想到秋剪漪帮她沐浴梳发的温柔神情,想到她香糯的栗子糕来。她使劲儿摇了摇头,重新将头埋在臂弯里。
                              看得见自己的不坚强,也着实是件可怕的事。
                              青色的葫芦已经空了,兰汀却好像总是忘了这一点,一次又一次递到嘴边,发现除了些清冽的酒香气什么也没有以后,自嘲似的笑了笑,又将葫芦放下。
                              季书白给兰汀送饭时,端了盏油灯,放到门口,又将碗筷递到门里,自己在门口坐下,看着兰汀。
                              昏黄的浅浅光晕里,那道结实硬朗的轮廓愈发好看,兰汀凑到跟前来,“书白哥忙里偷闲了吧。”她端过饭菜来,反正吃着什么都是食不知味,多简单朴素的饭菜,在兰汀眼里都是一个样子。她知道,花满楼能来看她,季书白也定会吃了欧阳海不少苦头。
                              季书白一笑,看着兰汀吃饭时的满足神情,道:“花满楼拿着栖水燕,六扇门总要给个面子的,师傅也没有为难,倒是都还好。”


                              IP属地:黑龙江来自Android客户端207楼2013-11-08 23: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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