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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授权转载』纪念6月22日 <纽伦堡审判> (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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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瑞贝尔·莱恩

版权:不落的黄金狮子旗 http://www.phezzan.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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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贝尔·莱恩于2005年6月22日




1楼2005-07-20 17:41回复
    这样想着,看守不禁把目光转向门上的名牌。
    “莱因哈特·冯·缪杰尔。”

    莱因哈特·冯·缪杰尔,这个名字远远不如奥托·久恩舍或者汉茨·林格那样为人所知,不过,三人的职务的确是相似的,如果硬要从其中找出分别来的话,虽然简单的冠之以“贴身随从”的名号,不过林格更多所起的是管家的作用,久恩舍则作为副官出席会议,而他,莱因哈特,才是最直接的贴身护卫。在刺杀突然而来的时候,用身体去守护,用冷静的判断指挥疏散,以及之后的追捕刺客行动,都归类于他的职责范围之内。
    大概也正因为如此,当另外的两个人通过亲眼目睹并亲手执行一个历史性的时刻而出名的同时,他却被命令了离开。终究,让守护者看着自己守护对象的死亡,那未免太残酷了。
    默默的接受了命令,致上最后的举手礼,莱因哈特的步伐不似往日短促有力,而是略有些沉重的拖在地面上。勉强走回了地堡自己的房间中,他低着头坐下,一言不发。
    之后的时段,则宛如一场快速而又漫长的梦魇。
    时间如何流逝,他全然不知,头顶的枪炮声由弱渐强又再度消逝,他仍无反应。其他人带着些惊慌却又听天由命的态度听着门被打开,等待那传入耳中的脚步声逐渐走下台阶,然后停住。
    无数拉动枪栓的声音响起,黑色的枪口带着紧张和期许指向脚步传来的方向。
    可出乎意料的,从黑暗中出现的并非残杀的枪口而是表示和谈的白旗,熟悉的声音不带丝毫苏联口音。“别开枪。”
    在这之前从地堡中逃出去的军官走出来。
    “先生们,我们投降吧,战争已经结束了。”
    随着他话语刚落,清越的枪响突然震动全室,人们不安的相互望望,但是,站在面前被苏军派来劝降的军官全然无伤。
    骚动从后面传来。
    倒下的几个身躯分开了聚集在一起的人群。
    回忆起当日的情况,莱因哈特不安的动了动身体,神色也略微忧郁了起来。若不是自己处在那样失魂落魄的状况,当苏军士兵步入地下的堡垒,他几乎肯定也会成为倒下的人群之一,但是,那时的他浑浑噩噩近乎失去了思考能力。第三帝国指挥部的将官们逐一抛下手枪的那一刻,他也一同被俘,可是以一名党卫队二级突击队大队长的身份,无论说什么也不该前来纽伦堡监狱接受单独审判的待遇。按理说,他的判决应该是随着党卫队被宣判为犯罪组织的同时,按照“对这几个犯罪组织的成员,各国可以判以参与犯罪组织罪,直到判处死刑”的处理办法执行,他的名字根本不配出现在审判书的单独一页上。
    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被带到这里来,要接受审判。
    不过,这对他来说,应该算是个幸运吧?这样想着,莱因哈特苦笑了一下。当人们听说他是从苏军的战俘营中到达这里的时候,过去的同僚们都会用同情的眼光打量他。因为苏联人的态度早在投降之前就已经为所有德军提防:“所有穿过纳粹制服的德国人都应该枪毙,至少应该让他们到西伯利亚服苦役。至于党卫军,也许活埋是个更好的方式。”
    为此,早在1945年5月6日卡尔·邓尼茨元帅就命令派去谈判投降事宜的约德尔,在投降之前尽可能地拖延时间。哪怕只有数天、数小时将意味着有更多的德国部队逃出俄国人的魔爪,转而向英美部队投降。他们清楚落到苏联手中的命运,因为苏联的肃反时期就是这么干的。许多被指控犯有叛国罪的被告人都是列队通过法庭,听取对他们的判决而已,根本没有辩护律师,公诉人和法官都穿着军装,并坐在一排。
    当然,对德国的彻底的敌意并非仅仅来自苏联,前去签署投降书的约德尔受到战胜者冷冰冰的接待,德军不是被当作战败而体面的对手,而被视为渣滓。即使是法治传统历史悠久底蕴深厚的英国,在给美国政府的备忘录中也建议将第三帝国的主要战犯不经审判就处死,英国政府认为:这些人在策划发动第二次世界大战时,就给自己签发了有罪判决书并送达了死刑执行令。
    如果不是美国联邦最高法院的罗伯特·杰克逊法官却坚持必须举行一次公开、公平、公正的审判的话,大概,纽伦堡审判永远不会存在。
    


    3楼2005-07-20 17: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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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回忆

      时间是1939年,英法刚刚对德宣战,血红与墨黑的铁十字旗正在开始它横扫广阔的欧洲大陆的荣光。踏过被放弃的波兰,走向无力抵抗的法国,装甲将官们宽容的对法军说“先生们,为了不延缓我们前进的速度,请到后面去向我们的步兵投降”。那时,映射在人们眼中的,是一大片光辉璀璨的未来,还没有人能够思索到在那荣光的宝座之下要堆砌起多么高的白骨,更没有人会想象到那身如此华丽笔挺的黑色制服未来会成为人人唾弃的对象。在此刻,党卫队员还是荣誉、高贵、人所敬仰的对象,而一个像莱因哈特这样有着格外金黄的头发和宝石蓝色的眼睛,这样一名纯血统的雅利安青年就更加令人瞩目了。
      假设换作一名以自己的军装为炫耀而非荣耀的人,这种情况大概再适合不过。不过,莱因哈特与其说是行事低调不如说是厌恶麻烦,为此,他特地在柏林偏僻的角落选择了自己的住宅。虽然叫做住宅,不过大概说成宿舍还更加贴切一些,因为在这里面,除了租来时就配备的家具和生活必备用品之外,他没有向里面增加一丝自己存在的刻印,只把这座房子当作自己工作之余睡觉的地方罢了。
      此刻,结束了一天的勤务离开党卫队保安处后,他正带着有些疲惫的步伐匆匆的向自己的家走去。在长官身边工作的每一天总是万分紧张,不过,那紧张带给人的却是十分充实和满足的感受,以至于,他至少可以短暂的忘却……自己那空荡荡的家……
      想到这里,莱因哈特轻轻吐出一口气,强打精神向家走去。无论多么厌恶那空落的感觉,但唯有好好的休息才能在明天更好的工作,就算是当成义务,也总要回去,对着镜子说晚安,然后关灯等待黎明的到来才行。
      然而这一次,就像是为了同情他那一成不变的日子似的,将近家门时,莱因哈特突然停住了脚步。因为,在这条即使是上班时间前后都几乎不会有人经过的道路上,此刻竟然出现了一个陌生人,一家一家打量着门牌,像是在寻找什么。
      莱因哈特皱眉,快步走了过去。“先生,我可以请问您在这里做什么吗?”
      陌生人回过头来,看到莱因哈特的制服,眼睛睁大了,“啊,我不是坏人,警察先生,我是来找人的。”
      “我不是警察。”莱因哈特更加不悦了几分。“我是党卫队员。”
      “啊,那……我是来找人的,党卫队员先生……”
      虽然与人交流的时候并不喜欢被对方崇拜的望着,不过眼前这名陌生人的无知也的确让人恼火,难道他是外国人吗?这样想着,莱因哈特不由得增加了几分小心。上下打量着对面的陌生人,从外表上来看,这名青年有着纯正的雅利安血统,但那口音听起来却十分像是从英吉利海峡对面的敌国流传而过的。难道说,高贵的雅利安人中竟然出现了卑鄙的叛徒玷污了自己的血统吗?虽然带有几分厌恶,但莱因哈特仍然不失礼节的用冰冷的口吻询问:“先生,您是英国人?”
      “不,我是美国人。”
      不出所料,听到的是否定的话语,莱因哈特的脸色更加阴沉。不过,虽然已经有了这样的判断,却终究不该让先入为主决定了自己可以越过规章行事,因此他还是公事公办的进行了下一步:“请把您的证件给我。”
      青年交出了自己的证件。接过来,翻开第一页正要审查,出乎意料的名字却让莱因哈特不禁愣了一下,把对方的名字念了出来。“齐格飞·吉尔菲艾斯……先生,您的确是雅利安人吗?”
      “我是雅利安血统,不过从祖上就定居美国了。”
      仔细验看了一下,认为证件本身并没有问题,莱因哈特继续提问,“原来是这样。那么,您是特意回来投效第三帝国的?”
      “啊,这个……不是的……”吉尔菲艾斯有些慌乱的解释。“我说了,是回来找人的。”
      莱因哈特迅速的追问下去:“请告诉我您要找的人姓名。说谎是没有用的,我们可以随时查证。”
      “我找的那个人,他叫莱因哈特·冯·缪杰尔。”
      就算听到的是元首的名字,莱因哈特也不会比现在更加惊讶了。他楞了一下,依旧带些怀疑的眼光上下打量着对方。回忆中没有眼前的面容,也思考不出对方所为何来,然而,“美国”这两个字却的确让他瑟缩了一下,一时间,他的声音竟然有些颤抖,“先生,请您解释一下,您和您要找的人是什么关系?”
      


      5楼2005-07-20 17: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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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希特勒离开啤酒馆刚刚八分钟,镶木板的柱子里有一颗强力炸弹爆炸,正好在他讲话的那个地方的后边。
        “行动起来吧,先生们。”长官简短但是明快的布置了任务,“那么,缪杰尔留一下,其他人去工作吧。”
        同僚们齐刷刷的立正,行礼,随后安静的走出办公室,只剩下莱因哈特一个人忐忑不安的面对着自己的长官。
        长官望着莱因哈特,视线没有移动,仿佛在沉思。这样的沉寂让莱因哈特略有些紧张,身体也不禁更加僵硬的挺直了。
        “缪杰尔。”长官忽然开口说道。
        “是!”莱因哈特条件反射似的大声回答。
        “缪杰尔。虽然有些人会利用你的家庭问题作为对你的攻击,但我还是为你的姐姐办理了血统证明,而且也让她拿到了赴美签证。”长官停顿了一下,“我信任你,别让我失望。”
        虽然长官说的是如此让人感动的话语,莱因哈特却不由得感觉冷汗沁湿了自己的衬衫。是知道了?还是看出来了?这位长官令所有人忌惮,正是因为他往往不但知道你在做什么,甚至能够知道你在想什么……

        数日之后,案件有了新的进展。一名试图非法越境到瑞士的人被捕获。这人名叫格奥尔格·艾尔塞,三十六岁,斯瓦比安制表工人。他兜里有一把钳子,几张手榴弹草图和导火索设计图、几条导火索、一张印有啤酒馆大厅内部照片的明信片,在他的西服翻领下边,还藏着一枚先前的“红色战线”共产主义运动徽章。经过审讯,他坦白说,他独自一人设计、装配一个定时炸弹,并且把炸弹安装在那个柱子里。11月5日晚最后一次会议上,即希特勒同勃劳希契在柏林进行激烈争吵之后,他安装上了预先调好的两个钟表机械,并装上隔音软木以防人们听见滴嗒声……
        这被当成了第一要务,于是,每天一份的审讯报告以最快速度发往党卫队保安处手中。
        这一天,在党卫队保安处的办公室内,莱因哈特例行的迅速的浏览当天的文件,看完一页就整齐的将其归类,准备整理完毕统一送入长官手中。自从发生了爆炸事件之后,各地的消息就如同雪片一般飞来了。在他所归类的文件中,有当天对刺杀者的审讯笔录,有从康斯坦茨发来的逮捕消息,还有从慕尼黑发来的对啤酒馆的经理的调查,以上种种,不一而足。其中有的十分有用,但也不乏完全的垃圾,比如有一份消息居然报告说啤酒馆的经理是个地位很高的共济会成员,主要和犹太人、共济会员们以及其他阴险分子打交道;而谍报局方面索性将矛头指向遭到排挤的党内老资格的高层人士,声称说不定戈林也有勾结。对于这些东西,莱因哈特除了轻蔑的扫过一眼就把它们归入“可忘却”类别之外,实在没有其他的方法。但是,也有许多文件是相当有用的,例如:虽然审讯报告表明,刺杀者始终坚持这件事情是出于自己的意志所做,拒不承认是按上边的命令行事的,但在逮捕该人的海关官员传来的报告中却作证说,看见在瑞士国境那边不远处有一个身着浅色大衣的人显然正在等他……
        莱因哈特将两名海关官员的证词归入“待批阅”类准备呈交长官,随后,他又拿起了下一份文件。那是从慕尼黑发来的,对于刺杀者近日内行动的调查报告。
        很显然,10月下旬,刺杀者曾经和一名陌生男子接触,并从其手中接过一个包裹,该陌生男子第二天即离开慕尼黑,去向不明。据目击者描述,该男子年龄大约在25至30岁之间,身材高大,红发蓝眼,外貌近似纯种雅利安人,但所讲的德语中有明显的英国口音。
        读到这里,莱因哈特方才那迅速翻阅文件作出归类的动作忽然停滞了。他愣了片刻,呆呆的凝视着文件中这段简短的描述,手指不由得用力抓紧,雪白的纸页在他的指间褶皱弯曲,立即充满了压痕。
        意识到自己的冲动,莱因哈特急忙松开手,把已经不成形状的文件重新展平,放入“待批阅”类别内,随后站起身来拿起这一叠文件准备呈送到长官手中。然而,刚走了几步,他又停住了。
        站在原地,他用左手握住所有的文件,右手再度把这份文件展开重读。读完之后,他回过头去,又看了看桌面上“可忘却”文件筐内的纸张,沉思了片刻,尝试着把这份文件放到桌面文件筐的最上方,但几乎刚刚松手,又仿佛触电般的一下子把它抽了回来。
        


        9楼2005-07-20 17: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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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皙的手坚定的悬停到空中,声音嘹亮传遍了整个法庭。没有丝毫的惧意,同他过去在一片混乱的现场发布命令那样字句清晰掷地有声:“我向全能和无所不知的上帝起誓,我将毫无保留地陈述真实情况!”
          就连那老奸巨猾的逃脱了惩罚的戈林,当面对着上帝宣誓的时刻右手也是颤颤巍巍的在空中乱晃,直到宣誓后打开笔记都让笔记的纸页在手中摇散。因为人类在上帝的面前是无法有所隐瞒的。他也许怀着侥幸心理认为能够欺骗过民众,欺骗过法官,但没有人,没有人狂妄到认为自己能够欺骗统驭一切的救世主!可为什么,莱因哈特的手那么稳健?
          “被告,你的姓名和身份。”
          “莱因哈特·冯·缪杰尔,第三帝国党卫队二级突击队大队长。”
          不,不该是这样的!人们气愤的意识到。无论多么厚颜无耻的囚犯,在面对着自己的罪行报出自己的名字的时候,也总是会为羞耻心攫住吞吞吐吐难以出口,而在党卫队已经被宣布为犯罪组织的今天,更不应该有任何一个声音用完全的坦率讲出这个单词!但是莱因哈特的声音,却似乎是在为掩护他的元首而受伤之后,接受元首授勋时那样直率的回答,没有丝毫隐瞒,也没有片刻犹豫,报出自己的名字,讲出自己的身份,没考虑隐藏,也不进行遮蔽,坦然得竟如同自己的行为是最正当的存在一般!
          他邪恶到直到今天仍认为自己是正确的吗?群众鼓噪。
          或者……
          吉尔菲艾斯从律师席上担忧的望着莱因哈特的侧脸,由平滑曲线勾画出的轮廓却什么也没有表现出来。
          究竟是坦率得不懂逃避,还是高傲得不屑逃避?
          大厅正面的审判席上,身着黑色法衣的法官同样面无表情的打量着被告。这些法官没有经历更加惨烈的第一轮审判——第一轮审判已经耗尽了四国资深法官的精力,因此从第二轮审判开始,这一任务就交给了美国的文职人员完成——但这并不表示他们对纳粹分子的狡诈一无所知。相反,正因为他们接过的是一个前辈所开创了的局面,因此将其更进一步拓展开来就是他们的任务,对于那些死硬的顽固分子,他们早已做好了充分的研究和准备,正如第一轮审判中杰克逊法官所尖锐指出的:“如果你们认为在战胜者未经审判的情况下可以任意处死一个人的话,那么,法庭和审判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人们将对法律丧失信仰和尊重,因为法庭建立的目的原本就是要让人服罪。”
          所以,他们等待着,聆听律师的申述,和公诉人的提问。

          吉尔菲艾斯知道,对于不同的案件必须要采取与以前不同的策略。在第一轮审判之中,律师们采用的方法,往往是让自己的当事人对于某一指控做出解释,从而找到可以接受的理由或是证明自己只是采取了与盟军同样的做法,但那是面对着大量的,无法推托的事实所采取的对策。在这次审判中,公诉人们缺的不再是辩论的机智而是指控的证据,或者根本就是指控本身。莱因哈特的履历近乎无懈可击,因此,要对他提起诉讼的唯一办法不是用具体指控将其打倒,而是用重炮轰击迫使他承认自己的政治倾向。
          对于可能被对方追击的问题,最好的办法是一开始就把它解决掉,所以,吉尔菲艾斯立即提出了自己的第一个问题。
          “莱因哈特·冯·缪杰尔,你恨犹太人吗?”
          听众席哗然。
          极少见律师一上来就抛出对自己的当事人不利的问题,特别是对于犹太人的态度简直就是判定违反人道罪中最重要的因素。面对这样的问题,普通人会辩驳,然后被公诉人提出的一系列事实弄得哑口无言,聪明人会回避,随后在公诉人不断的追问当中左支右绌,无论什么样的方法,都无法扭转自己的劣势。
          可莱因哈特的回答却不是观众所预料的任何一种。他直立着,视线没有向律师回顾,对听众席突然掀起的兴奋也置若罔闻,用最简单也最斩钉截铁的口气说:“是的。”
          不给观众任何反应的机会,就好像要落井下石的把对方置于死地一般,吉尔菲艾斯立即抛出第二个问题:“为什么?”
          面对着能让自己有所解释的机会,莱因哈特反而像是要放弃这个时机那样短暂的沉默了,以至于吉尔菲艾斯不得不催促道:“被告是不敢于回答这个问题,并且认为这个问题的答案是自己的耻辱吗?
          


          15楼2005-07-20 17: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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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吉尔菲艾斯终于松了一口气,现在他可以加上这句话了。因为此刻,说出这句话已经不会代表着他包庇被告,而是对法律尊严和法庭神圣的维护:“我不得不提醒公诉人,犯罪想象和犯罪事实完全是两回事。难道我们不是来审判事实而是来审判感情的?”
            面对着自己的失败,公诉人并不慌乱,他的心理素质远远优于常人,不可能出现新手律师那种乱翻文件来镇定情绪的方法。方才的交锋虽然败退,但那顶多只算是一个小小的接火,接下来的问题还可以有许多,而其中,有很多是任何德国人都无可避免的……
            在第一轮审判之中,作为证据,海军中校詹姆斯·多诺万出示了美国所提供的纪录影片《纳粹集中营》,那是西线盟军解放这些集中营地区时,盟军摄影记者拍摄制作而成的。而在这一轮审判中,公诉人要求再度出示这些证据。
            他的要求被允许了。除被告席因安全原因继续照明外,法庭内黑暗下来,放映机呼呼转动,在大厅内放出一柱光线,将画面投放在证人席后的屏幕上。
            尽管有些参与了第一轮审判的人已经是第二次观看,但这些场景仍无法让人无动于衷。推土机把惨白的尸体推进集体坟墓。银幕上,美国士兵头戴防毒面具,指点着堆积得像成堆木头的尸体。一位在敌后执行战略情报局任务时被俘的美国海军上尉杰克·泰勒出现在屏幕上,他描述了毛特豪森集中营的情况。他解释说,犯人被迫背着大石头爬出石坑,直到累死。有时,无聊的士兵为了取乐把犯人扔回坑底,这叫做“降落”。法庭里听得见轻轻的啜泣声。一位女士昏厥过去,不得不被抬走。
            接下来放映的是德国人自己拍摄的影片。它们多为战略情报局队员从隐藏的地方所发现。有一卷是在莱比锡附近的一个集中营拍摄的,该影片中可以看到约有二百名犯人被赶进一间库房,然后党卫军在房上浇上汽油并放火点燃,少数跑出来的犯人被机枪扫倒。
            就算是第一轮审理的战犯中那些罪大恶极者,也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够直面着自己制造出来的景象而无动于衷。过去,当他们签署这些文件的时候,他们面对着的,是眼前的白纸,墨水,以及由这二者构成的黑和白色的无机场景,但当那场景一度变得鲜活明了起来血淋淋的暴露在自己面前的时刻,凯特尔擦额头,取掉耳机;弗兰克使劲忍住眼泪;丰克吸鼻擦眼;斯佩尔强忍住自己的感情;邓尼茨点头;戈林用胳膊支撑斜靠着,打着哈欠。
            而莱因哈特却没有自己的上级们所表现出的任何一种反应。他直立着站在原地,保持着完美的军姿直直的盯着屏幕,没有掩饰,也没有回避,没有姿态的变换。
            可还是有什么不一样,虽说除了胸口的起伏之外,他竟然好像丝毫没有动作。可是,这时的他给人的感受不再是镇定自若的军官,却像个军校生。
            影片继续放映着,变幻不断的场面都是破碎、烤焦、灰白的尸体。这些尸体肋骨突出,大腿似棍,眼眶深得像坑。放完后,灯亮了,屋内像死一样的寂静。如果不是在第一轮审判中已经看过这些影像,连法官自己也在怀疑自己会不会像当时的劳伦斯法官那样,没有宣布休庭就站起来,几乎跑着离开法庭。
            莱因哈特静静的站在原地,依旧保持着立正,凝视着画面已经消失的雪白的墙壁。然后,以别人几乎察觉不到的动作微微挺起了胸膛,把视线转向公诉人。
            吉尔菲艾斯解读出了那里面细小的讯号,但那是因为就算爆炸在眼前发生,他的视线也不打算从莱因哈特身上挪开片刻。但是人们所看到的不同。方才,所有人关注的焦点全部被影片中的事实和自己的良心所吸引了,就算有人仍然留意着被告,所能看到的也不过是外观的那些表象而已,所以,在他们心中,被告竟然可以无动于衷的冷血面对那一切事实,他们想要发出愤怒的声讨,而公诉人也立即追随着人们的心理抛出了下一个问题:
            “被告。面对着死难者们留下的最后影像,请你加以重复,你是否仍然坚持这种行为符合你内心的正义?”
            “我认为,”莱因哈特小小的吸了一口气,更加挺直腰坚定的回答,“种族灭绝主义是绝对的罪恶。”
            公诉人满意的笑了。“但是你并没有犯下这条罪状?”
            虽然已经清楚的知道这是设好的圈套,但莱因哈特只能镇静的迈出下一步:“不,我没有。”
            起诉中最大的障碍已经消失。原本,对莱因哈特一切指控都可以通过“我什么也没做”加以辩驳,然而此刻,两个十分正确的问题连接在一起,却把莱因哈特那坦诚直率的正义抹消了。他承担责任的敢于直视变成了冷血无情的漠然视之,他内心存在刚直的正义分界线转换为因外界压力造成的屈从,现在的他,在人们眼中不过是一个胆怯的拼命为自己脱罪的懦夫而已。
            法官重重的敲下锤子,休庭时间到了。


            17楼2005-07-20 17: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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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休庭时间结束,庭审继续进行,吉尔菲艾斯有些犹豫的翻动着资料。他没有想到会看到那样的莱因哈特,坚强,执著,又像个小孩子一般单纯。“我所主张的正义究竟是什么?”他问自己,“我真的有资格自命为正义的执行者吗,当我竟然同时看到三种不同的正义的时候?而其中最执著的,似乎反倒是莱因哈特呢。那么作为一名律师,我究竟是应该坚持自己的任务为他脱罪,还是应该尊重当事人的意愿才是我的职责?”
              斗志被那些影像抚平了,唯一支撑下去的,只是最单纯也是最终的责任感。“但我们是在用法律审判,而不是用情感或道义的震撼来审判!”他想要驳斥,想要质问,可是那有什么用?审判的结局早已注定,而即使他能够说服法官,但是,莱因哈特的法官不在台上,而是在心中……
              “尽管被告在事实面前不得不低头,承认自己立场的苍白无力,但他仍试图脱罪……”公诉人似乎已经开始了演讲。按理说,这时候作为律师,是应该立即提出抗议才对,然而吉尔菲艾斯几乎忽略了这一工作。不,就让演讲持续下去又有什么关系,反正,这倒令自己内心的冲突毫无抵触反而统一了!
              在双方都等待着有罪判决的时候,作为律师的自己,还有什么可干,还需要干些什么? 
              职责,依旧只是职责了。发觉少小离家的自己原来毕竟拥有着雅利安血统的一面,吉尔菲艾斯不觉吃了一惊。可是,无论命令如何也好,当事人如何也好,就算莱因哈特认为直面事实是活下来人的职责,但不顾一切维护当事人利益才是律师的神圣职责!为其争取到公正,这不正是自己学习法律的根源所在吗?
              吉尔菲艾斯笑了。他似乎清楚的听见莱因哈特在耳边说着:“总要有公平在,不是吗?”
              “是的。”他对着心中的自我答道,随后扬声截断了公诉人的话语。
              “被告并非脱罪,他的任务并非前线也并非集中营,而是始终坚守在大本营之中,对于外部发生的一切毫不知情!如果连一名仅仅相当于陆军少校的二级突击队大队长都硬要拉来承担责任,我们是不是下一步要反过来给德国修集中营了?”
              听着吉尔菲艾斯的质问,人们的心中不由得震颤了一下。如果审判变为了发泄私愤,那么不过是在玷污审判本身的神圣,以及由它凭吊的所有死难者的冤魂的安眠罢了!但是,我的心底,真的就那么清白那么无私吗?扪心自问,几乎没有人能逃过惭愧感的缠绕,难道我真的没有想过该处死所有德国人?难道面对着杀光所有德国人的口号,我虽然没有应和但真的从心底里反对这种过激?假设那些将军、元帅们在审判前就自杀而去了,我们会不会把整个统帅本部拉到法庭上?如果再没有统帅本部,我们是不是真的会给德国人去建集中营?
              如果审判不是公正而是私愤,我和他们有什么两样?我又有什么资格来指控和批驳纳粹主义的存在?
              公诉人却并不紧张,胸有成竹的笑了笑。“律师偷换概念的本领可谓一流。不错,就军衔上来看,被告官微职低,但是,就职务上来看,他恐怕算是少有的能够完全接触大本营机密的下级军官了吧?”说着,他转向莱因哈特,“被告,你的任务是随时随地跟随在希特勒身边进行保护,而且,在你们三人之中,你更是唯一的专职贴身保镖,不对吗?”
              “那是我的职责。”莱因哈特坚定的回答。
              “就是说,军事会议时你也可以在场。”公诉人开始翻动自己的纪录。“1944年7月20日,斯陶芬贝格上校一度尝试在即将举行军事会议的房间中放置炸弹。暗杀失败后,在场的所有人都得到了嘉奖,你也因此得到授勋对吗?”
              “是的,虽然未能阻止事件的发生就是我的失职,但元首仍然把奖励给了不配获得的我。”莱因哈特回答。
              “现在我们可以看到了。”公诉人满意的作出结论,“被告的军衔和职务并不足以成为他对此毫不知情的理由,恰恰相反,这是最直接的证据,指明他熟知一切德国高层的计划。你敢说‘最后解决方案’时你不在场吗?你敢说你不知道狼穴的所在地吗?你敢说纳粹将最后的藏宝运走之时没有亲耳听闻吗?”
              


              19楼2005-07-20 17: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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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将军不快的皱眉,“我并没有这么说。只是,那笔宝藏是从人民手中掠夺来的,希特勒没有权力将它‘把当时还留在德国的所有财宝以‘国家财产’名义隐藏起来。’经过奥托·久恩舍和汉茨·林格的供述,密令签发时的在场者,仍然在世的只有你一个人,如果你能够交出它来证明你的诚意,那么,在审判上并非不可以将此考虑在减刑因素里。”
                “莱因哈特……”吉尔菲艾斯的声音近乎乞求。“跟我走吧,我们到美国去。你可以有自己的家,可以找到像你姐姐那么温柔可人的爱人,还可以有两个孩子,两个不是叫你‘舅舅’而是叫你‘爸爸’的孩子……”
                听着这些话,莱因哈特的心剧烈的颤抖了一下。
                他举首向天,但在天空和他之间隔着一层厚厚的天花板,什么都看不见。
                ——姐姐,我明白啦,我终于明白你那天说的是什么。尽管,这世界上有许多许多很好走的路,可是我终于也要挑选了最困难的一条呢。
                “我明白啦……”莱因哈特用小小的声音说着。
                听着他那宛若顺从的语调,将军的表情也缓和下来,“审判并不是一场复仇,诚心的悔悟是可以被接受的。”
                “那么……问问你自己的贴身卫兵,再来向我要答案!”语速逐渐加快,情绪从平静缓和而瞬间激昂,莱因哈特举起右手直指着将军,“你这不是对我的侮辱,甚至不是对第三帝国的侮辱,而是对全世界军人的侮辱!去问啊!问问你自己的卫兵!问问他们若是落到第三帝国手中时可不可能说出你们的军事机密来赎命,然后!再来问我会不会说!”
                ——原来这才是我的职责,原来这才是第三帝国的最后荣誉!
                “如果,庭上坐着的是那些我们令战火燃烧到其土地上饱受摧残的人民,如果,这是受害者对加害方的神圣的复仇,那么,无论接受到什么样的结局,我都甘之如饴。可是,看一看现在的法庭。波兰在哪里?奥地利在哪里?捷克在哪里?坐在上方的,是一个用大西洋的遥远距离躲开了战火的蹂躏,还要一直等待到坐收渔利直到英国四十万大军撤回敦刻尔克,有了胜利保障后还是因为遭到偷袭才被迫进入战争并且恰恰由此变为超级大国的国家!当整个世界在战火中衰弱,只有美国通过躲避不断的强大起来,而现在,它又利用它的强大反过来控制了与它并列为战胜国的其他国家们!捷克,波兰,丹麦,挪威,荷兰,比利时……我看不到它们的身影!这些小国,只能以第一轮审判中处死了那些他们所最痛恨的人为满足,并且因此就忽略掉了掩藏在那些他们最切齿痛恨的名字之后,一些可能是普通的平凡的名字的结局!审判不是一场复仇,但却可以变成一场瓜分吗?如果在今天的审判中可以为了自己的利益而与我作出这样的交易,那么,在其他的审判中,是不是更加可以因为自己的利益,因为需要用其来牵制另外一个逐渐强大的国家而将大量原本该被处刑的战犯释放?如果说,我们在战争中对无辜者做出了那样的暴行,那么,这耻辱应该属于我们每一个人!直面这人类历史上最黑暗的一页是活下来人的任务,每一个德国人,都应该对这种滔天罪行进行了全面和深刻的反省。然而!然而那些死难的人民,真的足以因这样的审判而就此瞑目了吗?”
                原本是用来保护将军的铁丝网竟然反过来保护了他,直到人们从另外一边的门中冲进来把他强拖出去的时刻,他仍然用决不屈服的眼光目不转睛的紧紧的盯着对面,就像是要用自己的目光把他们吞噬殆尽!
                “莱因哈特!”吉尔菲艾斯担忧的惊呼。
                将军却摆摆手,“由他去吧,反正,时间还多得很,尽可以让他慢慢想通。”

                “面对以上指控,被告是否认罪?”法官用这句话宣告了抗辩开始。
                莱因哈特直直的盯着庭上,缓缓抬起手,毫不畏惧的直指面前的高台,整个人如同变成了一把宝剑散发出无声的逼人的控诉。
                “我拒绝!”
                不是“是”,或者“不”,而是“我拒绝”。

                审判继续进行。第二轮审判中的被告们逐一作出了抗辩。没有人认罪。从起诉,抗辩,终于,到了终审的日子。
                “被告莱因哈特·冯·缪杰尔。根据对你定罪的刑事起诉书的罪状,国际军事法庭判处你——无期徒刑。”
                


                22楼2005-07-20 17: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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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间是2005年5月12日,德国首都柏林,勃兰登堡门附近。
                  一座纪念馆在这天正式对参观者开放。
                  纪念馆的地上部分是一个庞大的迷宫,由2711块灰色的矩形水泥墩组成。各个水泥墩以不同的角度微微倾斜,其间地面高低不平, 参观者必须在这片极易迷路的水泥“丛林”中艰难的找寻出路。
                  一位老者,困难的在水泥墩之间缓缓穿行,不时站下来,靠在身边的水泥墩上喘息一阵,又继续向前走去。与他同来的是一名年轻高大的小伙子,奇怪的是,小伙子从不伸出手去试图搀扶老人,而老人也保持着严峻的神情向前寻找着出路。
                  终于,碑群的出口就在眼前,老人迈出了最后一步,随后抬首向天,眯起眼睛,就好像被长久不见的阳光灼伤了一般。
                  随后,他回过身去,向着南方那绵延不断如通波浪整齐起伏着石碑群跪倒了……
                  人们哗然。有的人围观,有的人过去想要搀扶老者,然而,却被随老者而来的那名小伙子伸手拦在了外面。
                  “请不要打扰他,他为了这一刻的安宁,已经等待了59年。”
                  “什么?”人们惊讶万分,然而又不无崇敬的沉默了。整个广场上鸦雀无声,只有老人静静的跪在那片纪念碑的前面。
                  “为什么要等待59年?”有人疑问。
                  小伙子轻轻叹了口气:“我从小就听爷爷讲他的故事,那时我也曾经问过这个问题。59年的青春,换取的自尊真的值得吗?可是爷爷说……因为,只有在这样的59年之后,只有在他所沉默的秘密已经不再重要之后,他的下跪才能是真正崇高的,尊严的,真正属于他和那些他所下跪的人们的。没有一丝皱褶,没有一个污点,那样洁白,那样干净,不会被其他的任何东西污秽……”
                  ——他用59年的青春,换取了自己下跪的尊严。
                  “这就是,我所守住的第三帝国最后的荣耀。现在,我将此奉献在你们面前。”
                  莱因哈特静静的跪在那里,身后的对话声忽而变得遥不可闻,周围的一切仿佛都离他远去。
                  灰色的水泥碑群间,他忽然看到两个金发的小天使,仿佛虚幻缥缈的身影,手牵着手对他微笑,向他跑来,围在他身边。
                  那两个孩子在叫他“舅舅”……


                  24楼2005-07-20 17: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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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题记

                    在刚动笔的时候,虽然已经知道自己选择的主题的深度,却终究低估了。随着查阅的资料越来越多,没有想到自己深入的竟然是如此宏大的一个题目。纽伦堡审判的光芒辉映后世,其历史意义任何人都无法予以否认,然而,正是因为那过分强烈的光芒,反而格外容易遮掩住围绕在其周围所发生的,一些细小的事情。
                    当然,这不能诟病那些历史学者。因为换做我来编写书籍,我也会着重突出其中最显赫最重大的事件,把历史串成一串璀璨的明珠,然而,很少有人会看到把珠子穿在一起的丝线。这样,即使我们是用自己的头脑思考,是要对珠子做出自己的判断,我们的注意力也往往集中在珍珠本身的光芒或者瑕疵上。
                    没人会去品评丝线。
                    所以,写这篇文章的目的,只希望人们看到后会惊讶的说:啊,原来还有这样的事情啊!就可以了。而不是打算告诉读者什么,因为如果读者只是接受你的“告诉”,那么和背诵我们的历史课本大概也没有什么差别。这样的话,我写的东西又和历史课本除了内容不同之外还有什么两样了?
                    至于看到了事物的正反两面之后,怎么判断就是个人的问题了。
                    不过,至少在新的判断之中,人们不光看见了珠子本身,也能够鉴赏穿起这串项链的是金丝还是铁线。那么,无论认为这串项链依旧光彩夺目或者价值有所下降,像莱因哈特说的,只要是通过自己思考后得出的结果,不管那是什么,我都将甘之如饴的接受。
                    所以,与其说这篇文章的意义在于给别人什么启示,倒不如说,是审判了自己什么。
                    写这个的一个星期间,病也随之而来,精神上的压力明显的在身体上体现了出来。不吃东西,很少睡觉,胃疼,低烧,也许有人会说我写东西太容易代入,但返回来想,连自己都不投入的东西怎么可能感动他人?于是,一直到打上Fin之前,自己几乎也已经死过了一次。
                    或者说,我跟随着莱因哈特,一起走了一次。从柏林,到纽伦堡,再到柏林。
                    一起被审判。
                    当莱因哈特跪倒的时候,远隔千山万水,我在心中也向着同一个方向跪下。
                    他用了59年时间来换取自己下跪的尊严。我呢?
                    虽然我努力在主张要用自己的眼睛通过不同的侧面看历史然后得出结论,但我过去的下跪真的就是自己得出的结论而非人云亦云吗?
                    在写这篇文之前,我真的就仔细的想过纳粹的罪恶究竟何在,而犹太人又是何其无辜吗?
                    在写这篇文之前,我真的知道纽伦堡审判——不是指这个名词,而是指除了我们知道的“它公正的处决了罪大恶极的战犯”之外,还有两名被苏联强拉出来的战犯,只不过他们的名气太弱了,跟那些罪恶滔天的家伙比起来根本不值得一提,结果反而被忽视掉了吗?
                    或者,即使我写完这篇文之后,由于我参考的都是英美的资料。那么,虽然这部小说是虚构出来的,但历史上就真的没有英美出于自身利益而拉到审判席上的人吗?
                    既然可以有一个卡廷森林事件,真的就完全没有第二个了吗?
                    这样的话,什么才是真的历史?
                    最后,我只好采取了以下两个标准:
                    一、如果盟国发布的资料,对盟国不利,那么我相信它是真的,反之亦然。
                    二、违反人性基本规律的资料,我假定它是假的,反之,和人性基本规律相符合的资料,我假定它是真的。因为,即使世间没有不变的东西,至少人性是能够在一段时期内维持较长时间不去改变的东西之一。
                    所以,书中有些东西是真的,有些是猜的。当然,也有一些是为了将小说写得更加精彩而刻意修改的。例如:审判根本不可能一天之内完成。但如果我们尝试把它拉长到一年的话,这部东西将变成思想政治课本而无人问津。
                    这种手法,以一向精确的复原历史的大仲马也用过。例如他的《玛戈王后》之中就有四处刻意的修改。最大的一处是,当查理九世去世之后,亨利三世其实隔了两个月才回来继位。但为了剧情的精彩,他改为查理九世刚刚咽气,人们问接下来的国王是谁的时候,亨利三世正好赶回,说:“是我”。
                    不过,这是题外话了。具体修改的地方,为了不至于造成误导,我会列个单子在后面。
                    


                    25楼2005-07-20 17: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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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汗~~~无意中发现的一篇超长且超强的文,难得作者还开放转载了!!!马上动手搬!!!可是……要不要转到银英吧去呢?此文虽然以小莱小吉为主角,但是内容跟银英丝毫无关,人物性格也和银英中的小莱和小吉很有差距,原创的成分更大些……这个~~~还是先和老先小莱商量后再做决定吧


                      28楼2005-07-20 18: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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