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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分】
1.我记得你第一次落泪
你十八岁刚刚够资格可以担下整个家族的时候，你的父亲在人世间再无牵挂地走了。
在你父亲的葬礼上，你没掉眼泪，一张脸绷的紧紧，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你父亲的黑白画像。我的视线描绘着你父亲的面部轮廓，突然发现其实你和你的父亲，长得很像。带点冷漠的眼神，高挺的鼻梁，眉毛也是角上带点翘。——惊人的相似。
我站在一旁看着你的面无表情，第一次觉得你是个不近人情的人。
后来过了几个月的有一天，我到你的院子里去找你。站在门口看见你在院中那棵梧桐树下摆了一把摇椅，自己就坐在上面很悠闲的样子。
正值夏末秋初，不时有大的梧桐叶子落下来，阳光还很刺人。我看见你就坐在摇椅上摇啊，眼睛闭着没有注意到我，嘴里就哼起了京剧的唱腔：
“……一斗酒儿满满筛，尊声将军听开怀：你今饮了这斗酒，你我冤仇两丢开……”
在那之前我是不喜欢这什么京剧的。我觉得那依依呀呀的唱腔听来实在难受。可是那天，看着阳光那样慵懒的穿过树叶，在你身上投下深浅不明的阴影时，我突然觉得，你唱起这京剧来，其实是很好听的。
不经意间，我看到你的眼角有什么东西被阳光折射着闪闪发亮。我愣了一下，哭了吗？
然而我还没来得及看清，一片大的梧桐叶子落下来，正巧盖在你的脸上。
你没有拿开叶子，只是在叶子下继续悠然自得地唱：
“……我为你三贤府来盖，为你花费许多财。我为你东床招驸马，我为你造下拜将台。忘恩负义投唐寨，花言巧语哄谁来……”
不知是我听错了还是叶子遮住了，这次你的声音有些发闷，竟像是哭腔。
“……二斗酒儿满满筛，点点珠泪洒下来。你今饮了这斗酒，管你的灵魂上天台……”
清清楚楚，真是哭腔。
这是我印象中你第一次落泪。
那是你十八岁时的秋天。
2.我记得你对我说的第一句话
你是一个从小养尊处优的孩子，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也不过17岁，但那时候我浑身是血满身带伤，而你衣着华丽高居厅堂。
那时我想，像你这样富贵人家出来的孩子，哪天受一点小伤都会体力不支吧。我看着你的华丽衣服，心中满是不屑。不过出身好一点罢了，若我们同上战场，要不了多久你就阵亡。
那时的我不知道，你的父亲正病重，也许要不了多久就会撒手人寰。所以才会是你来接管你的家族，在那么年轻的时候。
你坐在高高的椅子上居高临下的看着一身血狼狈的不得了的我，摸了摸下巴，装作是非常老练的说：“带下去。”
我差点笑出来。看你的脸也不比我大多少，说话居然这么少年老成。一旁的守卫过来准备把我拖出去，我胡乱甩开，看着背后比我伤的更重的姐姐，突然冲你吼了一句：“你不准备救人吗！”
你听到这话，嘴角勾起一抹笑，盯着我看了半天。最后慢慢的，仿佛是故意的一个字一个字吐出来：“就是带下去，再救啊。”
我被你带点挑逗的语气惹得有点毛，刚准备继续和你对着吼，身后姐姐虚弱的声音传来：“蛮儿……别闹……人家肯收留我们……这就好了……”
我咬咬下嘴唇，故意别过脸不看你，伸手去扶姐姐。
这么说来，我们第一次说话的时候，你就已经压制住我了啊。
即使当时你只有17岁。而我比你小五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