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瑾轩,明州人氏,生于武林世家,然厌杀伐喜诗书,日溺于其叔之书房,不忌纷杂。
余与其年幼相识,深知其性。尝举家赴会,巧言说父叔,得机先行,避官道闹市,高吟月色花枝之词于僻径,余忧其安危以谨慎相劝,笑而答:“有君足矣。”开口不饶人,大抵如此。
及余为折剑山庄逐,抑郁难平,夏侯兄温言以慰。为宽怀故,同往西域;为明真相,回转中原;为救吾友,再入折剑;为寻线索,探蚩尤冢;为据理争,奔赴蜀山。如此种种,皆为友奔劳。
余于楼兰遇魔道中人,彷徨间避夏侯兄以身世询,恐伤情谊,惴惴不安,答:“交友贵交心,与身份无干。”困折剑,自毁名节周旋于众以延时,余得以脱身。往蜀山,怒蜀山之旁观,铮铮斥曰:“蜀山所为,不过‘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凡此种种,四海往来,不曾弃吾。
及余为魔君,辜负其奔劳苦心,心有愧而不能悔。夏侯兄心伤而离,复还,武试厮缠,闹毕笑言作罢而离。从始至终,以姜兄相称,未尝唤世离之名。
今吾落魄孑然,忽闻夏侯兄死讯,唯癫狂而笑,长叹而哭。念相知念相携念相争念相信念相离念相思,而今碧落黄泉两相隔,怨命怨己怨世人。此生此世,余已负尽恩情,恐生生世世皆无还尽,虽无颜以故友之身悼,然私心难去,仅以此文记之。姜承亲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