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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搬文】傲然随君心

只看楼主收藏回复

大家一起来搬文吧……这样的话,应该会吸引更多的吧亲
如果吧里不允许搬文的话,吧主跟我说下,然后把帖子删了


来自Android客户端1楼2013-05-10 07:38回复
    可以的话,除了帮忙搬文的,请大家不要插楼了,尽量楼中楼


    来自Android客户端2楼2013-05-10 07: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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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傲然随君心》
      作者:火狸
      【文案】
      他手中丹青妙笔冠绝天下,他执掌鹰啸盟显赫声名,他们在世人眼中是至交,是知己,但事实上……“这就是大名鼎鼎的鹰帅说的话?”在君湛然眼前的是一地衣衫,满床狼藉。“为何不能说?因为你是男人,因为我们是好友?”枕畔有人朗声而笑,俯首耳语,“还是我说了,你不敢听?”
      血玉玲珑令他们相识,几桩悬案使两人相知,只是谁都未曾料到,平静之下早已暗潮汹涌,苍穹瀚海,一朝翻覆,便是万劫不复……


      来自Android客户端3楼2013-05-10 07: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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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章 长刀遮日
        这双手不做书画,只索人命,与绘制丹青的手相比,这双手并不那么为人所喜欢,却是君湛然扬名江湖,雾楼能傲立伏鸾山颠的主因。
        一个只能困坐于轮椅上的残废,却坐拥美人,独占山头,即使他的书画再好,除非有点倚仗,否则不消几日就有麻烦会找上门来,所谓树大招风,无论哪个方面,只要被称为第一的人,总逃不过他人的挑衅。
        当年君湛然如一道流星横空出世,一笔丹青惊艳天下,又用一双鬼手,杀尽上山寻衅之人,自此之后便确立了雾楼在江湖人眼中的地位。
        君湛然擅毒,即使不沾他一片衣角,只要他想,就算隔江三十里,也无法逃过他所施之毒。
        擅毒之人多擅暗器,君湛然也不例外,只不过没有人知道他所用的暗器为何物,也没有人想知道,因为据说凡是见过他暗器的人都已经死了。
        所谓鬼手无影,搜魂夺命。
        这双能书字画能施暗器的鬼手就在君湛然的膝上,隐隐约约的,仿佛镀着一层诡异的金色,这双手显然和常人有所不同,和传闻中擅用暗器的手也是不同,南宫苍敖见多识广,眼神一动,脱口称赞,“没想到今日能见翻云手,不论结果怎么样,不算白来。”
        横刀向天,南宫苍敖的啸声在山巅震动,君湛然听他喊出翻云手,也有些意外,沉声冷笑,“鹰帅好眼力,这是要强行拿人吗?”
        “君楼主如果肯交出人来,自然好说,如果不肯交人,我也只能强上一强。”一弹刀锋,嗡鸣声刺痛耳膜,令人血气翻涌,只见君湛然的脸色白了一白,又恢复原样,南宫苍敖眼中划过一丝赞赏。
        “断金切玉兮,翻云覆雨手,没想到失传已久的翻云手又现江湖,君楼主好会藏。”被挑起兴趣,南宫苍敖跃至半空,朗声长笑,“为了一介女子以命相搏,君楼主可不要后悔!”
        林秋雁摔倒在亭外,扶着栏杆脸色惨白,此刻南宫苍敖的威压已经全都冲着君湛然去了,她才能得以喘息,不过她万万没想到,君湛然居然会袒护她,居然为她和南宫苍敖交手?! 心中不禁有丝异样。
        举目朝亭中看去,那坐在轮椅上的男人动了动衣袖,没看她的方向,只冷冷回道:“在我君湛然眼里,没有后悔二字。”
        肖虎把林秋雁从地上拉了起来,“你别想多了,楼主就是这样的人,今天不管你是谁,就算是个长麻子的老太婆,只要进了雾楼,楼主就会保证你的安全,这是我们雾楼的规矩。”
        林秋雁咬着唇瞪了他一眼,肖虎没理睬她,心里暗暗着急,楼主这里打起来了,他是要叫人来,还是不叫人来?
        以楼主的脾气,这时候来了帮手也只有挨骂的份,这要是不叫,万一出了什么岔子那可怎么办?毕竟对手是南宫苍敖……
        唉唉唉,真他奶奶的晦气,要不是这林秋雁,怎么会引来那鹰爪,楼主可千万不要出事才好啊。
        心里默念,肖虎眼都不眨的盯着雾涛亭,这一战真要打起来,不光牵涉到他们楼主和鹰帅的生死,还关系到南宫世家,朝廷,甚至关系到山下百姓的生计。
        有时候,有些人的命已经不单单属于他们自己,还牵连到许许多多他们周围的人。
        肖虎搓着手,在亭外团团转,亭里的两个人也知道,只要动起手来,结局如何很难预料,会造成什么影响也很难说,君湛然不是个鲁莽的人,南宫苍敖能率鹰啸盟彻查要案,当然也不是一个轻易就会头脑发热的人。
        “一招。”他突然停下手里长刀,雾涛亭中令人发闷的气息顿时一消,“只要你能接住我一招,我南宫苍敖这就离开雾楼,鹰啸盟从此不在你君楼主的地盘里拿人。”
        掷地有声的话凝聚不散,南宫苍敖一拍手中手中长刀,刀身折射,泛出一道血红暗光。
        君湛然没想到他会开出这个条件,只见南宫苍敖眉宇上挑,眸色之中势若雷霆,他敢开出这个条件,确实大胆,也说明他非常自信。
        南宫苍敖刚才说的是他的地盘抓人,君湛然的地盘,那就包括了整座伏鸾山,甚至还包括山下的整个镇,同时,南宫苍敖承诺的不光是他自己,而是整个鹰啸盟!
        “楼主!”肖虎激动了,可惜君湛然还是那副无所谓的样子,甚至还慢悠悠的说道:“遮日刀,相传是夏朝开国皇帝送给南宫世家的御赐宝物,代代相传,到了鹰帅手里,该是第三代。”
        膝上双手隐隐闪烁,君湛然转而看向南宫苍敖手中那柄发出暗光的长刀,“经过沙场征战,饱饮万人鲜血,相传遮日刀已有灵性,满身煞气,非常人所能驾驭。”
        “说的不错。”刀尖直指君湛然,南宫苍敖问,“那君楼主要不要试试我这把刀?”
        虽说这君湛然坐在轮椅上,但他不会对他有所小觑,高手过招,就算还没出手,多少都能知道对方一点深浅,方才出刀试探,他已经确定君湛然确实就像江湖传言,就凭那双翻云手,就不能小看了他。
        即使在眼下一触即发的时候,他的气息也藏而不露,被刀气所逼也不见动摇,稳坐椅中。
        君湛然此人,比他遇到的所有对手都难摸清深浅。
        南宫苍敖能离开将军府,就不是循规蹈矩的人,对君湛然越是摸不清底细,越是想要试他一试,“君楼主不反对,我就当你答应了——”
        话音未歇,遮日刀陡然横空劈下,就像破开了天,当头而来,没有花巧,更没有什么招式可言,但这无花无巧的一刀,恰恰是最难招架的,到了某种境界,拙能胜巧,他这一刀毫无 破绽,要想不亡于刀下,只能硬接。
        要君湛然闪避本来就难,这一刀无论从力量、速度都无懈可击,他不能用腿,只能用手——
        刀锋已到眼前,南宫苍敖这一招快如迅雷,林秋雁连眼睛都没来得及眨,惊呼一声,只见长刀挥出一道暗红光华,融在雾涛亭的水雾之中,霎时红光遮日,犹如血光四溅,不禁低叫,“啊呀!”
        一双手在刀尖距离面门只差几分的时候,捏住了刀身。
        地上不见血光,待红光散去,只看到金芒隐隐闪烁,君湛然运功到极致,双手犹如金石铸成,身形后仰,几个手指呈擒拿之势,遮日刀在他手中兀自震颤不已,红芒吞吐,犹如血光。
        刀尖只差几分就触到眉间,一丝冰冷寒意透过锋刃,传到皮肤深处,君湛然的眼神一动不动,瞳眸紧缩,在他身前的南宫苍敖眸色如刀,手里的遮日没有收回,刀身在他们之间越来越暗,红芒吞吐的越来越急,嗡嗡急颤。
        两股内力在刀上汇聚,君湛然先是双手如金,渐渐连脸上也仿佛涂了一层金色,南宫苍敖确实厉害,他已将内力运到十成。
        在光下,君湛然的双目似金,一双异色双瞳令人觉得怪异,刀削般的脸微抬,上面依然没有动摇,或是担心,他不怕输,似乎也不怕死……
        南宫苍敖的眼力不是一般人可比,他看的出,君湛然是用出了全力,逼得他也不得不用出全力,如果今天君湛然和他是宿敌,那还说的过去,但他们是第一次见面,为了一个他们之前都不认识的女子,这君湛然竟然可以做到这种地步。
        好一个雾楼楼主,南宫苍敖觉得有些可惜,如此人物,要 是能自由来去,江湖上该是另一番局面了。
        两个人目光相对,像是另一场比试,谁也不曾移动目光,他们都感觉得到对手的实力,稍有差池,就是你死我亡。
        “要糟!”肖虎低喊,楼主竟然开始和鹰帅比试内力?要知道这一比,除非他们同时撤招,或者有一个人先败,否则就是没完没了的局面,直到两个人都脱力倒下!
        “多谢君楼主!”林秋雁看出机会,眼下这两人谁都无暇来管她,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你站住!”肖虎大喝,“事情因你而起,你个婆娘现在想走?!没那么容易!”
        他一脸怒容,林秋雁全不理会,娇笑几声,脚下一跃,跳出长廊,肖虎从怀里掏出一个物件来,张嘴就吹,海潮般的螺声呜呜急响,那是个色如霜雪的白螺。
        刚吹完,肖虎忽然一身冷汗,螺音如果惊了楼主……
        比试内力不能分心,螺音是能招来楼里的看守,但也会让人分神,君湛然捏着刀刃的手指微微一动,这一动就是破绽,心里一惊,却已经晚了,和他对视的南宫苍敖眼里闪过一丝笑意。
        他输了。
        君湛然脑中念头浮起,却在同时,南宫苍敖把刀收了回去,连同内力,竟没有乘胜追击,更难得的是,这一收是在同时之间,没有相差毫厘,谁都没有损伤。
        刚才拼力而为,陡然之间两人都收了力,君湛然往前一栽,被一双手稳稳扶住,“君楼主果然好功夫。”
        不见玩笑的意思,南宫苍敖托住他的肩膀,让他坐稳,触手只觉衣衫下的骨架肌肉十分有力,看来君湛然虽然久坐轮椅,但功夫半点没有荒废。
        至今为止能让我用出全力的,你是第一个,光冲着这点,就要好好喝上一杯。”没想到南宫苍敖还会来扶他,君湛然只听耳边声音笑语低沉,不像刚才比试过的对手,听这语气,倒像是彼此熟知的朋友。
        南宫苍敖交友遍天下,自有他的过人之处,话刚说完,径自拿起君湛然手边的酒盏。
        椅上的人一抬手,“慢着——”
        “还有什么要说?我南宫苍敖说话算话,你既然接下我这一刀,鹰啸盟从此就不在你雾楼的地盘抓人,说到做到。”以手执杯,南宫苍敖似笑非笑,“还是君楼主信不过我?不然,今日就以这杯酒为证如何?”
        “君湛然的酒,鹰帅敢喝?”君湛然在笑,笑容里却含义诡谲,“方才我接了鹰帅一招,礼尚往来,我也许你一个条件,今日只要你喝下这杯酒而不死,我就让你在这里拿人。”
        礼尚往来,谁也不欠谁,只不过,搜魂鬼手,他喝过的酒,谁人敢碰?


        来自Android客户端8楼2013-05-10 07: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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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章 骚乱
            他竟然真的喝了那杯剩茶,君湛然看了他半天,想来南宫苍敖是认定他喝过的才安全。
            心里这般猜测,却有意指杯问他,“你难道不怕这杯中有毒?”
            有一就可能有二,再次中毒也不是不可能,南宫苍敖却一扬袖,“难道你还会再次下毒不成?既要解毒,又何必下毒,岂不是多此一举。”
            解释了原因,他又挑眉眨了眨眼,“何况我已觉得好多了。”也就是说杯中确实没有别的东西。
            这一眨眼,和那一日的南宫苍敖又是不同,多少有些叫人意外,更奇怪的是并不觉得别扭,君湛然一时无话可说,南宫苍敖此时却收起了笑脸,“毒已经解了,该轮到我来替你疗伤。”
            这时天色已经完全暗下,书房之中依稀只能看见人影,也将君湛然脸上微微惊讶遮掩在阴影之下,距离南宫苍敖中毒下山那天,已有几日时光,他在中毒之后直到今日才来求解药,刚服下解药,毒便化解,他不得不心惊于他内功之深厚。
            “药名半化散,一半以上内力会被消弱,不能自控,轻者真气四处游`走,重创经脉,重者走火入魔,武功全失。”算是说明,君湛然将毒性一一说个清楚,“但症状只会延续一段时间,时间因人而异,鹰帅内功了得,毒发的时候和人交手,竟只裂了一个衣袖。”
            在他说话间,南宫苍敖已到他身前,“这应该算是称赞?能得到君楼主的这句话可不容易。”
            “难道我很苛刻?”君湛然忍不住问。
            “江湖传言,雾楼主人不良于行,对事物要求却极高,心性偏执,不喜美人,不爱字画,却偏偏有整楼的绝色,满架的绝迹,你说,这算不算古怪?”拿君湛然自己的传闻来问他自己,南宫苍敖也不知道是开玩笑还是有意。
            “我不知道,原来我也成了江湖人。”君湛然不在意被人说他的双腿,在意的居然是别的。
            “身怀翻云手,怎能不算江湖人,何况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从你毒杀上山挑衅的匪类开始,你就算是个江湖人了。”他不把自己当江湖人物来看,莫非只当自己是商人?
            这人还真是叫人意外,他抬起手,“我这就要替你疗伤,君楼主没有意见吧?”
            “翻云手不过是有人教的,我便学了,有什么了不得?不过是为了自保罢了。”将失传绝学说的平平淡淡,君湛然身下座椅滑到房里的空处。
            和桌案一样用紫铜木打造的座椅,椅背比普通的要高,上头细细雕着各种纹样,一直延伸到两个不知用什么打造的金属轮轴上方,那两个金属轮外包裹着一层某种动物的皮毛,色泽发黑,触地无声,要是手放上去,也该是顺滑的很。
            君湛然的身后放着软垫,膝上盖着薄毯,就和那天一样,即便是在这初夏时节,也不曾拿开,遮住了他明显羸弱的双腿。
            “翻云手失传江湖已久,许多人别说看,连听都不曾听说,我倒是有些好奇,不知道君楼主师从何人。”像是聊天,南宫苍敖一边说一边举起双掌,“把真气撤下,我好替你疗伤。”
            撤下内力多少有些危险,如若对方图谋不轨,乘隙动手,丧命都有可能,君湛然却没有半点迟疑,依言做了,一边回答,“我没有师傅。”
            先前说是有人教,如今却又说没有师傅,这绝对说不通,南宫苍敖却没追问,一双手贴上君湛然的心脉。
            只听见黑暗中带笑的声音从前方传来,“要是我此时存心要对你不利,不知道你打算怎么办?”
            “如果你存心要对我不利,刚才也不会耗费内力替我稳住伤势。”君湛然的回答和南宫苍敖先前如出一辙,慢悠悠回答,“既要救人,又要害人,何必多此一举。”
            黑暗中南宫苍敖看到他回答这句话时候的表情,不由大笑,“哪里有酒,我要和君楼主好好喝上几杯!”
            “要酒,自然有的是,不过鹰帅还是得先替我疗伤,我才有力气把我藏的梨花酿拿出来。”这话有些玩笑的意思,有些轻快,但被君湛然说来,似乎永远四平八稳的淡,同时却还有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味道。
            不知道为什么,这点颇对南宫苍敖的胃口,不再多说,慢慢运功,君湛然撤了自身的内力,感觉到从南宫苍敖那里传来一股热流,直达心脉。
            和他人的手法不同,南宫苍敖直抵他心口要害,此时如果他真的有心做什么,他毫无反抗之力,只需要几成内力,震碎心脉,就算是神仙恐怕也难有回天之力。
            所以方才尽管君湛然说的轻描淡写,但真到了这一步,比起喝下一杯剩茶,还是要冒险的多。
            但君湛然确实这么做了,撤下护住心脉的真气,让南宫苍敖的手放在他胸前要害,这种把自己的命交在别人手上的感觉一定相当微妙,但从君湛然脸上一点都看不出来。
            南宫苍敖以为他会考虑片刻,权衡轻重,或者再叫几个人来,但他答应的如此爽快,他自然也没有犹豫,一边缓缓催动内力为他疗伤,一边暗自打量这个坐在轮椅上扬名江湖,却连自己是个江湖人都没有意识到的君湛然。
            没有点灯,书房完全沉入夜色,一张端正俊美的脸在黑暗中微微发白,从他肩膀的骨架看,如果站起来,该是身形修`长,他的眉色很浓,却甚为高挑,剑眉入鬓,隐隐透出几分凌厉。
            南宫苍敖认为君湛然这个人表面虽然淡漠,但骨子里应该是个倔强的人。
            不管犯了什么事,只要在雾楼,就是他君湛然的客人,就没有随便被人抓去问罪的道理……他还记得那句话,能说出这句话来的人,一定还很自傲。
            这么一个倔强自傲的人,却偏偏身有残疾,这不能不说是种遗憾,简直是老天爷在开玩笑,不知道君湛然是什么的感受,或者这也是他表面淡漠的原因。
            以掌相贴,只隔着单衣,南宫苍敖能触摸到衣衫之下的肌理起伏十分明显,衣上还有一股淡淡的熏香味,可见君湛然对很多事定然非常讲究。
            内力缓缓催动,从心脉处散开,被遮日刀所伤的内腑伤痛慢慢趋于和缓,君湛然的心跳声也很稳定,贴在他胸前的手能感受到心口的跳动,即使性命就在别人手上,而那个人才刚见过两次面,那节奏也一丝不乱。
            假如说南宫苍敖起初只是对君湛然这个人有点感兴趣,那此刻已是佩服了。
            “好了,你感觉怎么样?”收回手,南宫苍敖在黑暗中问他,君湛然刚要开口,只觉喉头发甜,往前倒下,噗的吐出一口血来。
            门恰在此时被推开,肖虎一按某个机关,壁上转出几颗明珠,书房顿时洒满柔和光亮,在光下只看到房里多了一个人,他双手按着君湛然的肩,君湛然却往前倾倒,那一口血就在肖虎眼前溅上那人的黑衣。
            “来人!!楼主危险!!”见此情景,肖虎急喊,一个飞环呜呜直响,只往南宫苍敖飞去,声如鬼哭。
            “肖虎!”君湛然要阻拦已经来不及了,南宫苍敖却震刀一挥,飞环砸上刀鞘,以比来势更快的速度弹射而回,鬼哭之声更剧。
            看这来势,肖虎哪里敢挡,看清书房里的另一个人原来竟是南宫苍敖,更不敢接,连连后退,直到退到房外,叮的一声,他的飞环深深嵌在墙上。
            “南宫苍敖,你又擅闯雾楼?!”这才看清房里的情况,肖虎不再着急,楼主看起来好好的,好像比刚才更好了点,知道方才是自己鲁莽了。
            “说什么擅闯,我没遇到他人拦截,怎能算闯?不过是来找你们君楼主喝杯酒罢了。”掸了掸衣袖,也不在意上面的血迹,南宫苍敖一抬手,肖虎的飞环从墙上呼的一声到了他手里,扔回给肖虎。
            接住自己的“鬼哭”,肖虎也不知道该说谢谢呢,还是该好好骂上几句。没人拦截?骗鬼!一定是守卫根本没看到人,那又叫他们怎么个拦法!
            这里是没事了,但被肖虎那一声大喊,楼里的守卫纷纷冲了上来,一群人浩浩荡荡,骆迁跑在第一个,“楼主怎么样了?!谁敢擅闯雾楼!”
            大叫声由远而近,还有十数人的脚步声,一阵杀气随着喊声传来,遮日刀仿佛得到感应,嗡嗡低响,君湛然皱眉,“肖虎!”
            见他板起脸来,肖虎知道楼主已经是不高兴了,“是属下的错,没有问明就擅自出手,但实在是……”他比了比南宫苍敖身上的那滩血迹。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骆迁带人赶到书房,整座山的守卫都进入警戒状态,整栋雾楼被重重包围,应变之迅速,倒是让南宫苍敖点头赞许。
            “让鹰帅见笑了。”眼见引起这么大的骚动,君湛然有些头疼,但头疼归头疼,答应的酒还是要喝的,“你们都下去吧,还有你,骆迁,楞在那里做什么?”
            “楼主……”骆迁面有难色,瞥了眼站在一旁的南宫苍敖,欲言又止,他本就站在门口,这时转过头又看了看走道里。
            他这么一看,其他人也都纷纷看过去,随即露出了古怪的表情,有几分同情,几分惋惜。
            “你们还在看什么?”君湛然不耐,肖虎却明白了,低声的说,“楼主,是柳姑娘。”
            说完,露出了和骆迁身后那些护卫同样的表情。


          来自Android客户端11楼2013-05-10 08: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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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三章 画魂
              几十双眼睛看着这个男人被人从马车里接了出来,看着他坐进轮椅,被这么多双眼睛注视,他竟犹如不见,神情如旧,待人把他的衣摆整理好,轮椅便沿着那块纯白长绒的地毯缓缓滑向门前,到尸首边上才停了下来,“肖虎。”
              被这么一喊就知道自己要做什么,肖虎走近备好的桌案,开始磨墨。
              磨墨不是个困难的活,但要做好并不简单,尤其是要伺候这么一位主子,肖虎的神情严肃而专注,仿佛天地间只剩下面前的这一块砚,只有那一滩墨。
              一手挽起衣袖,一手用力,黑墨化开,淡了不行,浓了也不妥,肖虎早就掌握其中诀窍,知道他们楼主此刻要的是什么,一双双眼睛就那么看着,带着些许好奇,直到有一只与众不同的手挑了一支笔,抬起手来。
              君湛然抬起手腕,没有马上落笔,阳光晒在他的脸上,淡淡的,不见一丝汗水,也不见一点焦急,静待的众人却不自觉的屏息,盯着他的手。
              “他当真有办法画出死者身前样貌?”悄悄的,徐东林低声向南宫苍敖确认,“不是我不相信鹰帅的话,实在是从未见过这样的本事。”
              “你看下去便知道。”视线停在君湛然的身上,南宫苍敖抱臂回答,看他如此确信,徐东林也不再问,只等着那头动手。
              俯身,君湛然没有下笔,左手却落在了尸首的脸上,周遭顿时一阵吸气惊呼,要知道那可是被毁去面容的脸,那上面除了血肉模糊还有什么?
              日头浓烈,好些人身上却一阵发凉,眼看着那只几乎毫无瑕疵的手沿着那张被毁去容貌的脸,一点点移动过去。
              死尸的脸孔肿胀,血迹斑斑,想象那触感,定然叫人作呕,从君湛然脸上却什么都看不出来,他一手缓慢移动,双目微阖,一手临空落在了纸张之上,下了第一笔。
              “啊呀!”惊叹声从人群里冒出,只见那两只手仿佛有各自的意识,左手挪动沾满血迹,右手下笔仿若有神,那一刻没人还记得眼前是个不良于行的残疾之人,只看到一笔黑墨在纸上淡淡晕开。
              那墨色仿佛是活的,仿佛有了生命,蜿蜒展开,毫无停顿,顺着某种走势,在散着月白光华的纸上蔓延开来,下颌、脸颊、柳眉、杏眼……黑发宛然,眉目清晰,一张美人脸跃然纸上,顾盼生姿,栩栩如生。
              君湛然双目微合,神色淡的几近虚无,仿佛他的躯壳在这一刻已然空了,是那死者亡魂依附在侧,又像是脱离了尘世,只剩一双手留在世间。
              在他手中,美人绝色,世所罕见,那眉目间的一点风情,令人翩然欲醉,画本是死物,画上美人却像要令人忘却世间一切,倾国之色撞入眼帘,只那寥寥数笔,竟画出一个鲜活的佳人来。
              众人无不惊叹,等那画像完成,徐东林一眼见到,却霎时瞪起双目,“这!”
              “林秋雁!”温如风身后殊衍低喊一声,“我的妈呀!怎么会是林秋雁?!”
              倾国之貌,娇丽容颜,那姿态,那轮廓,不是林秋雁是谁?不是偷走血玉玲珑的林秋雁,又是谁?
              当日她为求得一副美人图,想尽办法,而今,她容貌尽毁,横尸城门,却在此时如愿得到美人图,这是何等的讽刺,不知若是死者地下有灵,她又会是种什么心情。
              “竟是林秋雁。”始终注目君湛然作画,等看到结果,南宫苍敖一挑眉宇,并不如何意外的样子,却表现的对君湛然的画作十分感兴趣,“她曾找你描画美人图,当时为何不画?”
              “她相貌虽堪称绝色,但身段并非完美,既非完美,自然不能登上美人谱。”放下笔,君湛然回答,南宫苍敖不禁又问,“世上哪有完美之人,即便有一丝瑕疵你都不肯通融?”
              “与我无关,我只知道不是完美之人,不可上谱。”淡淡说完,君湛然让肖虎收起笔墨。
              周围知悉内情的人眼见死者竟然是遍寻不着的林秋雁,无不大惊失色,大为诧异,君湛然和南宫苍敖一问一答,倒像眼下发生的事与他们无关似的,太尉徐东林不敢相信,上前追问,“当真是她?君楼主不会搞错?这死者……确然是林秋雁?”
              “你若不信,可以再查。”懒得解释,君湛然拂了拂衣袖,在肖虎端来的水盆里洗了手,在短短时间内画出这幅图,似乎耗费不少精神,他的声音比原先更沉,更缓。
              “既然你说是,那便是。”南宫苍敖插话,“虽然不辨面目,但只要你愿意,一样能从身形上认出林秋雁来,我说的是也不是?”转向君湛然,他的眼神竟然十分肯定。
              不知道南宫苍敖是哪来的信心,相信他不会认错,君湛然从袖中拿出折扇,在扶手上轻轻敲了几下,“把她的衣裙脱了。”
              “什么?”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徐太尉重复,“脱了她的衣裙?”
              “不错,让人把她的衣裙脱了。”好像只是在说把她的手抬起似的,君湛然一指那具尸体,“若是想肯定她的身份,就让人脱了她的衣裙。”
              一具面目难辨的女尸,要在众目睽睽下脱了她的衣,这……徐太尉的眉头打了个结,南宫苍敖一笑,“莫非徐太尉不想找回血玉玲珑了?”
              听到血玉玲珑几个字,徐东林豁出去了,“来人!把场地围了,当场验尸!”
              总算没当众说出脱衣验看这几个字来,城主招来有经验的仵作,用布幔将周围围起,这才小心拨开尸体上的衣料,尸身膨胀,脱衣并不容易,等尸体只着亵衣亵裤,几个人连忙退开。
              “她就是林秋雁。”君湛然只瞥了一眼。
              徐东林有些不信,“君楼主只看一眼便知道是她?不知你是从哪里看出?如果说是身形,死后尸身肿胀,连我都认不出来她,为何你如此确定?”
              林秋雁本是徐太尉的宠姬,他对她的容貌身形了如指掌,这话也不是没有道理。
              “只因他看的不是形,而是骨。”回答他的却不是君湛然,而是南宫苍敖,“身形会变,死后骨骼不变,我说的可对?”
              “确实不错。”南宫苍敖毕竟是南宫苍敖,君湛然对他了解这么多已经习惯了。
              徐东林这才死心,脸色也变得如同死灰,一顿足,“这可如何是好?不管她是怎么死的,假如她活着,我们还能拿她问话,找到东西的下落,但如今她这一死……”
              失去线索,血玉玲珑岂不是再也寻不回来?!
              “徐太尉可还记得我说的话?”鹰眸深沉,目光流转,转向君湛然,“有一个人知道血玉玲珑的下落。”
              南宫苍敖徐徐说来,被帘幔围起的平地上一人端坐,黑色帷幔遮住阳光,阴影之下君湛然慢慢抬了抬眉,没有接话。
              徐东林这次不敢莽撞,只等南宫苍敖把话说明白,没想到他说到这里却不再往下说,只笑的高深莫测,另一边那雾楼楼主君湛然靠着轮椅,也没开口的意思,把徐东林急的满头大汗。
              “还有什么事,鹰帅为何不一次说清楚。”终于,君湛然靠着椅背,慢声询问,他的背脊依旧如剑挺直,神色间却不可避免的露出几丝倦意。
              那副画没有外人想象的那么容易,看似快速,实则却是将精气神在短短瞬间提到极致,没有一丝一毫的偏差,更容不得一点松懈,天、地、人合一,在短短时间内描绘骨架轮廓,再将容貌依人脸肌肉排列组合,最终绘出生前的容颜。
              鬼手之所以无双,不仅因为画技了得,更因为能画出所绘人之的神韵,一直以来,君湛然画的并非只是人,更有魂。
              “我们楼主累了,你们有完没完?”肖虎不再客气。
              南宫苍敖点点头,忽然走上去,再自然不过的扶住君湛然的肩头,将他从椅上抱起。
              “其他事容后再说,这次多亏你的帮忙,我自会好酒好菜来谢你,外面日头毒辣,湛然你不如先回车里休息。”用脚一挑帷幔,南宫苍敖沿着白绒长毯走向马车。
              他的举动出人意料,君湛然皱眉,但已到了车前,也不便说什么,抬眼一瞥,“鹰帅是真的把我当朋友了。”
              “那是自然。”将他小心放在马车里的坐垫上,南宫苍敖摸到那双修`长却混不着力的腿,不着痕迹的顺着膝头关节按了几下,腿间肌肉并未完全萎缩,但比起常人来,明显细瘦。
              “要确认我当真是个残废?”将他的举动看在眼里,君湛然的话笑中带刺。
              “是确认你的病症是否还有的救。”不管南宫苍敖原本心思如何,他这回答倒显得君湛然多心了,一勾嘴角,君湛然赞叹,一脸认真,“为我如此费心,与鹰帅为友好处一定不少。”
              “当然不少。”南宫苍敖回答,也是一脸认真,为他把衣摆理好。
              肖虎没来得及动手,他们楼主已经被人抱到马车里,留下他在一边直愣愣的有些傻眼。
             


            来自Android客户端18楼2013-05-10 08: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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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四章 血玉玲珑
                “除了我之外,楼主很少要人帮忙,南宫苍敖又犯了楼主的忌讳。”小声对骆迁说着,肖虎在后面跟上,骆迁也没多想,不知道肖虎这话是什么意思,只点了点头。
                饮食起居,若非必须,君湛然从不要人侍候,每当他拒绝,也就无人敢再坚持,在雾楼上下的眼里,他们的楼主表面很安静,但也有发火的时候,他向来不喜欢别人帮他,更别说是个外人。
                但不管事实如何,也不管君湛然心里怎么想,至少现在看来没有生气,肖虎命人把地上绒毯收了起来,一行人重新上了马车,城门外尸首很快就能搬走,他们即刻就能进城。
                抓到林秋雁本来是要立即送进宫里审问的,不想却被她逃脱。两位皇子说要审问,徐东林原打算亲自押她进宫,也好将功折罪,可谁想竟发生了这么大的意外,眼下林秋雁虽然寻获,却已是一具尸体。
                血玉玲珑去向不明,一旦陛下怪罪,自己的乌纱和项上人头可能就要不保,想到这里,徐东林回头看了眼身后的马车,雾楼楼主君湛然确实妙笔如神,但他当真会知道血玉玲珑的下落?
                身为太尉掌管军务,他的头脑本来极好,但事关己身,却将他急了个六神无主,一路上不便相问,只能随着马车慢慢前行。
                方才君湛然惊魂一笔令人咋舌,直到马车离开,来往进出城门的人们还在纷纷议论,尸首被人抬走,城门内外再度恢复秩序,不过相信这次过后将有许多人记住城门之下的丹青妙笔,记住白日下那身穿竹青长衣,不良于行却气度非凡的雾楼楼主。
                四辆马车一行人沿着城门大道进入城镇,赤霞城城主和徐太尉本来是闻讯而来,抓人去的,此时归来,这般阵仗倒却像是特意前去迎接。
                马车后有大批士兵护卫,前方还有徐太尉的人马开路,南宫苍敖坐在马上神情泰然,知道他便是大名鼎鼎的鹰帅,不少姑娘家满怀倾慕暗送秋波,更有人疑惑揣测,究竟是何方神圣,居然让城主和徐太尉,乃至鹰帅亲自迎接。
                南宫苍敖被各种人打量惯了,不见什么反应,马车里君湛然隔窗相望,见他面上冷淡的表情,想到印象中浓烈耀眼的笑容,对比之下,简直判若两人。
                依稀还记得那日在伏鸾山巅,他长刀横天满身霸气的模样,与笑容潇洒目色深沉的他相比,不知哪一个才是南宫苍敖真正的面貌。
                仿佛感觉到君湛然的视线,马上的人侧首看过来,凌厉鹰眸目光平稳,“你先休息,前面不远了,即刻就到。”
                话才说着,不一会儿,太尉府已然在望,徐东林招呼马车里的人,“君楼主一路辛苦,刚好也到了用饭的时辰,本官已命人略备薄酒,为君楼主洗尘,今夜恐怕是回不去了,且在我府中休息一晚,你看如何?“
                徐东林心里分明是想尽快问明血玉玲珑的去向,但毕竟为官多年,阵脚乱了一阵,此时已恢复过来,想留人细问,君湛然心里清楚,在车里回答,“也好。肖虎——”
                一声召唤,肖虎手脚麻利的下了马车,开始将马车内的东西一一整理取出,一次出行,要带的东西不少,他们觉得理所当然,旁人却暗自咋舌。
                传闻中君湛然虽然说不上脾气古怪,但身有残缺之人多少有些孤僻,他偶尔说话不太好听,大家也都觉得理所当然,可没想到他竟然连衣食杯盏都要自行携带,马车里甚至还有个厨子!
                当看到最后一辆马车里下来一个端着碗盘的厨子,徐东林轻咳几声,终于忍不住开口,“君楼主莫非信不过本官……”否则怎么连个厨子都要自己带来。
                马车里毫无声息,肖虎上前几步,“徐大人多心了,我们楼主向来如此。”
                这君湛然好大的架子,徐东林心里暗想,但此刻有求于人,不好多说 ,让下人一起前来帮忙,搬运东西,本意是想问话,如今却成了贵客上门,他亲自迎接,这情景被人看到即便有所误会,也只能把苦水往肚子里咽了。
                就在肖虎他们命人搬东西的时候,南宫苍敖到了马车前,君湛然只听见门外语声清朗,虽是笑语,却有股不容拒绝的味道,“说好与你喝上几杯,今夜我们便不醉不归,你可不要找理由推脱。”
                就在南宫苍敖说话间,骆迁把轮椅推到了马车前方,不等他喊肖虎,一双手却已伸了过去,好像已经做了无数次那样熟练,挑开马车前帘幔,也不说什么,更不容君湛然反应,南宫苍敖把里面的人抱上轮椅,黑影闪过,迅疾无比,动作却十分轻巧。
                一落座,君湛然的眉宇动了动,似乎本来想说什么,但最后没有说出口,改成了这么一句,“你是怎么知道,我清楚那东西的下落?”
                他轻描淡写的一句不打紧,边上徐东林霎时神情一变,也不知是喜悦还是焦急,面色紧绷,“君楼主果然知道那东西在何处?”
                虽然南宫苍敖已经说了,但他还要问这一句,实在是因为不能相信,更无法想象,所有人遍寻不着的血玉玲珑竟有人知道它的下落。
                “我不知道那是什么,我只问你那是不是一个指尖大小,通体圆润的东西?若是,我确实知道它在何处。”和徐太尉忧喜交集的表情相反,君湛然神情淡漠,那漠然之中好像还有一丝漫不经心,被肖虎推着,进了外厅。
                “它在哪里?”徐东林着急追问,紧随其后。
                “南宫苍敖——”直呼姓名,君湛然目光直视,似有含义,徐东林不解,南宫苍敖却眸色微阖,沉沉一笑,“果然如此。”
                “果然如此?你未免过于托大,假若我未曾留意,或是你计算有误,又该如何?”说着旁人不解的话,君湛然抚着膝头薄毯。
                “你是君湛然,怎会不留意,而我南宫苍敖,又哪有计算错误之理?”与他对视,南宫苍敖抚掌,仰头大笑,这话说的十足狂妄,却令人觉得理所当然。
                “楼主你们说的是什么东西?为什么我听不明白?”肖虎和在场许多人一样,都不懂他们的对话有什么玄机。
                “南宫苍敖,可以命人把尸体带上来了。”继续先前未完的话,君湛然像是准备揭晓答案。
                不明白尸体能有什么用,但林秋雁的尸首还是很快被抬了上来,徐东林不是蠢人,很快猜到端倪,“难道血玉玲珑还在她的身上?”
                君湛然没有回答,在那肿胀的尸身上指了一指,“就在眼前。”
                浑身发硬,被日头晒的发干又微微浮肿的尸体就在地上,知道她就是林秋雁之后徐东林早就命人搜过,她身上什么都没有,其实先前擒获,那时候就已经确认。
                左思右想,徐东林皱眉,忽然醒悟,“莫非她把东西吞了进去?!就在她腹中?”
                “当日把人擒获,我料到东西在她身上,不在外面,就只能在体内。”南宫苍敖翻动尸体,接着说道:“唯一无法确定,是藏在何处,要她自动吐实是不可能的,唯有一个人,可能知道……”
                他说到这里停了下来,看着君湛然,“东西在哪里,只有在雾楼见过她裸身的你才瞧的出。”
                林秋雁到达雾楼之时,曾经脱衣让君湛然验看,雾楼楼主的规矩江湖人人皆知,南宫苍敖断定他定然看出了什么。
                “所以你让徐太尉找我,只待你再次抓回林秋雁,便能取出她身上的东西。”南宫苍敖行事不羁,做法也颇为大胆,君湛然却必须承认,他的猜测并不错。
                “东西就在她腋窝之下,藏在皮肉之间,经过缝合,针法虽然不错,痊愈的也好,但只要细看,还是能看的出痕迹。”俯下`身,运指如刀,君湛然手上闪过金芒,尸首腋下的皮肤仿佛一层纸,被他揭开。
                刚一掀开,只见暗红干涸的血肉里透出一个红点闪烁,流光熠熠,如一滴晶莹透亮的血滴,徐东林眼前一亮,南宫苍敖走了上去,接住了君湛然手里递来的东西。
                “想必这就是你们找的血玉玲珑了。”透着金芒的手像是从另一个世界穿透过来的,君湛然伸出手,南宫苍敖的手指和他交错,感觉他的指端在这夏日也微微泛凉,没什么热气。
                掌心把他的手指握了一握,“那张图果然耗费你不少力气。”


              来自Android客户端19楼2013-05-10 08: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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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九章 登楼
                  叫声传来,众人抬头,只见一个七八岁左右的女童从楼上坠下,势头极猛,兴许也是踩了裙角才会跌落,手里还提着个比她身子还大的竹篮。
                  眼看摔下楼梯,她闭上双眼只会大喊,竹篮之中放着大半篮的花,为了护住那些花,双手还紧紧抱着篮筐不肯松开。
                  “那不是卖花的丫头吗?”有认识她的低声惊叫,“这摔下来可不丢了她半条小命!”
                  几十阶楼梯,这么直直摔落下来,即便不丢了半条命,这小小女娃也承受不起,更别说她眼下的去势,那下坠的方向竟然正朝着君湛然一行。
                  浩浩荡荡的轿椅去势向上,她的头眼看撞上横栏,就在惊叫声中,几个白影闪过,一道匹练似的软缎腾空而起,四名白衣抬轿人两个在前两个在后,拉长的白锻在半空架起一道软桥。
                  犹如早就演练了无数遍,留下的四人抬轿腾跃而上,稳稳的落在那白色缎面之上,避开了她的来势,白锻光华隐隐,他们脚下轻点,轿椅就在众人眼前横空而过,直上二楼。
                  一双手在经过之时捞了一捞,那卖花的女童闭上眼睛,以为必定会摔的头破血流,手上忽然一轻,花篮摔了,她睁开眼,便看到满天落花,落花之下有一个男人,白衣黑发,俊眉朗目,那神情是她从没见过的尊贵和冷淡,那双冷淡的眼睛正看着她,他的手却轻轻将她带到半空。
                  低头看去,横栏之下,楼下的人一个个抬头仰望,目瞪口呆,那表情都有些傻愣愣的,从没见过这些贵客大老爷露出这种模样,她无意识的傻笑,满天花瓣飘落,落英缤纷,好像是在做梦一样。
                  轿椅到了二楼,这一切发生的很快,女童坠楼到她被接住,不过是刹那之间。
                  白练凌空,君湛然的轿椅安然落地,花瓣还在半空飘飘荡荡,最后轿椅便落在了那铺满花瓣的二楼楼面之上,全场寂然无声。
                  几枚花瓣落在膝头和身上,白衣长袖轻轻拂了拂,飘下几抹香,其中有一片娇艳欲滴的微红,掉在地上,与其他花瓣都是不同。
                  落离花,君湛然举目,刚好遇到南宫苍敖望来的眼神。
                  两人对视,没有留意其他人,竹露看清落花之后的男人,轻轻的“呀”了一声,见惯了望春楼的客人,英俊潇洒的大有人在,但竟然没有一个能比的上眼前的这个“残废”。
                  那一伸手,一拂袖的风采,找不到合适的词来形容,她只知道从来不曾见过这么特别,这么好看的人,那行于白绡凌空而过的瞬间,她便已经看得呆了。
                  楼下的人都还没回神,惊讶之中谁都没吱声,楼上,君湛然仿佛不曾看见周遭所有人对他的注视,把那女童放在地上,“你可以走了。”
                  女童这才回神,“多……多谢大老爷!”她傻傻的站在那里,习惯性的说着感谢的话,脸色还是发白,在她眼里,到这里的都是大老爷,是得罪不起的,更别说救了她的命。
                  君湛然没有答话,看她的眼神有些奇怪,她不知道自己做错什么,呆呆站着,手里还攥着一支折断的花。
                  “君楼主手下的人果然本领不凡!”徐东林及时站起来,拍着手,“今天可是让我大开眼界了,这小丫头的命可以说是君楼主所救的。”
                  “我认得她,她是专来楼里送花的丫头。”竹露偷偷瞥了那轮椅上的人一眼,亲眼看到刚才惊险的一幕,她到现在还心口直跳。
                  肖虎眼观六路,瞧见竹露的态度,心里暗暗有个想法,南宫苍敖看了眼肖虎,收回目光,从窗边向他们走来,“就等你了。”
                  轿椅恢复成轮椅,只等君湛然入席,君湛然却抬起手,“等等——”


                来自Android客户端24楼2013-05-10 08: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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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四章 秘中之密
                    君湛然可能忘了,南宫苍敖毕竟不是普通人,换了其他男人在这种情况下或许会不顾一切的答应任何事,但南宫苍敖是南宫苍敖。
                    被欲`望填满的目光骤然一沉,用手一带,君湛然从轮椅中被拖了下来,摔在湿漉漉的地上,背上蓦然被一具灼热的人体覆盖,“想不想试试你自己制的药有多大效用?”
                    甚至不再谈什么条件,落在耳边的说话声伴随着急促发烫的呼吸,“你不告诉我如何解去药性,就自己来当解药吧——”
                    双手拉开他的外衣,发烫的皮肤贴在君湛然的背后,南宫苍敖扯下他衣下的丝质长裤,如同有炭火在燃烧的手从他的背上一直往下,移向他的目标。
                    这究竟是威胁,还是南宫苍敖真正的决定,很难确定,也无暇去分辨,君湛然只知道凡是他的手指所到之处,身上像是被烙铁烫过。
                    被压制在地上,他只能一手抓着浴池的边缘,南宫苍敖的反击出乎他的意料,但他也并非砧板上的鱼肉,一枚暗器扣在手中,“南宫苍敖!你找死!”
                    冷冷声调和身后之人满身的火热形成明显的对比,但南宫苍敖此时已然失去理智,哪里还管他的威胁,“那就一起死吧!”被情`欲渲染的话语声低哑的落在耳畔,他的长裤已经被他扯到双膝,发热的手按着他的臀,赤`裸的胸膛将他的背部紧紧压在身下。
                    君湛然对此刻在发生的事毫无知觉,他只听见身后的喘息声,还有南宫苍敖压着他背部的重量,目光一冷,一道寒光往后射出,朝身后之人的颈侧而去。
                    君湛然的暗器从未失手,除非是他手下留情,否则无人能逃他的暗器,但此刻,预期中见血夺命的场景并未出现,南宫苍敖居然凭着本能避了一避,脖颈要害只多了一道血痕,避开的同时往右侧一翻,同时也将君湛然带入浴池,霎时水花四溅。
                    浴池很大,早已注满热水,君湛然双足无力,顿时往下沉去,腰上被人抱住,南宫苍敖似乎清醒了不少,但贴在他耳边的呼吸依旧急促,“除非你真的想我死……君湛然……否则不管你的秘密是什么,被我知道,总比被他人知道要好……”
                    “看在朋友一场,你难道真的打算眼看着我欲`火焚身而死……”南宫苍敖的声音在水汽里拖着暧昧的回响,两人还没脱尽的衣衫在水里浮起,纠缠卷绕,“告诉我解去药性最佳的办法,今夜之事就当不曾发生。”
                    他脸上水汽氤氲,满是欲`望红潮,扶着君湛然的腰靠在池边,君湛然方才动手已经后悔,见他清醒,再次开出条件,“那你必须承诺,往后不再窥探雾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手下七十二夜枭,曾有人连续多日监视我的行踪……”
                    “我答应。”南宫苍敖这回答应的很快,下腹紧贴在他身后,“就算要查什么,往后也会由我亲自来查。”
                    灼热呼吸喷在颈边,君湛然隐约感觉到背后有什么顶着他,南宫苍敖居然也不掩饰,借着他的身体不断碰撞摩擦,充满情`色意味的呻`吟就在他耳边。
                    “南宫苍敖,你不要太过分!”池水一波`波荡漾开,君湛然往后伸出手,却听身后的人发出一声粗重的喘息,“既然你腰下毫无知觉,应当是不介意吧。”
                    “你当真想找死?!”手上一紧握,听到痛苦的呻`吟,君湛然眯了眯眼,“也罢,此事是因我而起,也有我的责任,我可以告诉你如何解去药性才是最佳,但今日之事,往后谁都不许再提。”
                    “这是自然。”几乎快要爆炸,南宫苍敖知道自己已到极限,“我自然不会让人知道今日我有多狼狈,也不会告诉他人雾楼楼主和我衣衫不整一同泡在浴水中……这对我们都没什么好处。”
                    若是传了出去,对他们何止没好处,简直是大丢脸面。
                    君湛然在水中无法着力,南宫苍敖一直扶着他的腰,他转过身,双手环抱,按在他的背后,“要解去药性不难,难的是如何控制这个度,不至于伤身,我有方法可为你控制,其他的,你自己来吧……”
                    往下瞥了眼,他的意思很简单,南宫苍敖立时便听明白,早已欲`望高涨,也顾不得有一双眼睛正盯着他,或许本来也就不太在意,他放开抱住君湛然的手,在他们之间,池水随着动作掀起阵阵涟漪,荡出一阵暧昧的水波。
                    君湛然用劲按住他背后脊椎上的要穴,虽没了扶持,也不至于倒入池水之中,随即从他手中传出一道真气注入体内,南宫苍敖顿觉神智一清,尽管还是欲`火焚身,但已不至于做出什么太过分的事来。
                    一个为他控制,一个自行解决,这催情香似乎也不那么难解,但这么一来,两人便是面对面,变成君湛然抱着南宫苍敖,他们之间本就贴的很近,有时候,南宫苍敖的动作只要一大,难免会发生一些不该有的摩擦。
                    “你可知道只要此时我手中内力一发动,你就会亡于我的手下?”经过一番纠缠,君湛然的头发也乱了,黑发覆住额角,湿嗒嗒的滴着水。
                    “如果要我的命,我喝你第一杯茶的时候就已经死了……”伴随着几声低哑喘息,南宫苍敖的话即使并不含有其他意思,也变得十足暧昧,“当然,我为你疗伤的时候也有机会杀了你……”
                    “但我以为……除了些许误会,我们也算是志同道合、惺惺相惜……”一边做着那事,一边对另一个男人说什么惺惺相惜,南宫苍敖竟然还表现的很自然,那因为欲`望而拧起的眉头下,满含情`欲的目光就那么看着他。
                    气氛变的很古怪,君湛然和他对视,“只要你不再疑心什么秘密,你我之间确实还算投契,我还非常佩服你,尤其是现在……”他往下看了眼,“能在此时此刻说出这番话来的人,也只有你南宫苍敖。”
                    说是佩服,这话里绝对不是佩服的意思。
                    “有什么关系,既然我们是至交好友,坦诚相见也没什么……都是男人,难道你还害臊……”加快手中动作,南宫苍敖紧紧凝视的眼神令人怀疑,不知他做这些的时候都在想什么。
                    “还没好?”不知过了多久,君湛然提醒他,“药性虽然猛烈,但也不至于——”
                    “快了,只要再……”南宫苍敖突然靠近,一个吻毫无征兆的向他袭来。
                    残留余火的嘴唇灼烫了君湛然的唇角,舌尖顺着缝隙深入,缠绕他的,南宫苍敖的气息难以忽略,那强烈的、灼人的呼吸喷涌在他脸上,唇舌紧紧纠缠,挑`逗着君湛然的回应,直到他猛的咬住南宫苍敖的唇,给予反击……
                    早已在迸发的边缘,但始终不得纾解,眼前唯一的人影便是君湛然,南宫苍敖看到他湿透的脸孔,这张漠然而尊贵的脸在淋湿之后所有的表情都浓烈起来,嘴角的弧度像是利刃,也像是某种挑衅的诱`惑。
                    他看到从眉梢滴落的水滴,从他脸上滑下,犹如一行泪,在那张冷漠的脸上,非常矛盾,却不知为何,竟成了某种惊心动魄的魅力。
                    所以,在还未思考之前,他便吻了下去。
                    欲`望骤然攀到顶峰,愉悦的低吼声从两人交叠的唇间溢出,君湛然就在他身前,自然感觉的到,但药性也许还没过去,他也无法放开手往后避开,更别说南宫苍敖的唇还纠缠着他。
                    他的嘴唇不知道是否也有催情的成分,南宫苍敖尝到他双`唇的滋味,便不想放开。
                    还是那个味道,冷冽又浓烈,像那坛梨花酿,初时甘醇,越往后味道越醉人,走南闯北,男人的嘴唇是什么滋味,南宫苍敖不是没有尝过,但他素来不喜欢那些涂脂抹粉的小倌,最多也不过是搂搂抱抱逢场作戏,但君湛然显然不是那些小倌可比的。
                    意犹未尽的移开唇,新的浪潮再次涌上,南宫苍敖埋首在他颈边,“今日说不准我会死在你身上……”
                    “你若想死我可以成全。”用力一按脊柱背后要穴,君湛然提醒他,“时间不早,快点解决,今日之事就当没有发生。”
                    南宫苍敖盯着他的脸,“没有发生,自然做什么都可以吧。”
                    “你想做什么?”君湛然警觉,他的腰后被人一把抱住,和南宫苍敖紧贴,“只有我狼狈不堪,你却在那里看笑话,不觉得太不公平吗?”
                    不管是试探,还是只因为心里不甘,南宫苍敖伸手一探,摸向他的胯下,君湛然冷然喝骂,“南宫苍敖,你是当真的活的不耐烦了!”
                    他倏的撤手后退,背后的那只手却按向他的脊柱,把他拉近,几番摸索,一枚比发丝还细的银针从他背后拔出。
                    “这就是你不生情`欲的原因。”南宫苍敖手拿银针,他也没有想到,猜测居然成真。


                  来自Android客户端29楼2013-05-10 08: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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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七章 遇伏
                      来人是冲着雾楼而来,鹰啸盟的两个人在原地停下了,远处的人却加快了速度,十多个人忽然围了过来,为首大汉手里提着把砍刀,身上穿着件锦袍,胸口大敞,下`身竟是一条绣满花的裤子,形如灯笼,一个光头在日头下锃锃发亮。
                      “那不是鬼头刀查戾?!”从他的打扮骆迁一眼就认出这个大汉,黑龙寨寨主查戾,黑道上有名的护短和不讲理,功夫未必最高,却分外难缠,故而也很少有人愿意去招惹他。
                      “雾楼楼主,鬼手无双君湛然是哪个?”大砍刀往肩上一抗,光头大汉站在那头,在他面前除了四辆马车,十数匹骏马,还有几十个人,一阵打量,他似乎失去了目标。
                      “何事?”有人开口,这个声音一出现,周围原本的嘈杂顿时便不见了,众人都安静下来。
                      人在树下,淡淡语声便是从树下传来,君湛然今天穿了一身浅色衣袍,远远看去,在碧绿树丛之间,整个人仿佛蒙着一层白光,分明就在眼前,却又像是在另一个世界。
                      那光头大汉一见,愣了一愣,又很快回过神来,“你就是君湛然?”他冷冷一笑,砍刀往前横劈而下,“果然是个残废!好!找的就是你!”随着喊声,一刀劈来。
                      “大胆!”骆迁愤而拔剑,他的剑很快,那查戾的刀竟也不慢,一个硕大金色骷髅扣在刀刃上铛铛作响,和他的剑擦出一串火星。
                      两人一打照面就交上了手,凡是雾楼的人哪里还坐的下去,从树荫下站起,黑龙寨的人手提各种武器,一个个面色不善,往前逼近。
                      “住手——”一声高喝,黑影倏然掠近,一掌从天拍下,骆迁的剑和查戾的刀俱是一震,分别往后倒退几步。
                      南宫苍敖飞身而来,一掌拍出,随即落在两人之间,“鹰啸盟在此,谁敢动手?”
                      鹰眸环顾四周,他站在正中,光下目光如炬,冷冷生光,被他这么看上一眼,许多人都不由自主转开视线。
                      被威压所逼,远处又赶来十数人,到了查戾身后就不敢再往前,鹰啸盟的名号大家都是听过的。
                      查戾本来还想再动手,闻言一瞪眼,“我以为雾楼这么大阵仗,原来还有个鹰帅,此事和鹰啸盟无关,鹰帅是要掺一脚?”
                      鹰啸盟几时和雾楼有了交情?一个雾楼已经难咽,何况再多个鹰啸盟,扛着鬼头刀,查戾心里着实有些后悔自己选的时辰不好,但已经来了自然也不会就这么回去,依旧气势汹汹,集结身后近三十人,拦在路边。
                      “黑龙寨查当家,不问别的,我只问你,为何而来?”树下轮椅接近,忽然就到了他们面前,轮椅上的人对南宫苍敖摆了摆手,示意这是雾楼的事,并不需要鹰啸盟插手。
                      “如果是寻仇,无需多话,待鹰啸盟的人一让开,我们即刻动手,速战速决,我还有事,别耽误了我赶路的时间。”君湛然还是那么淡淡的说,他的话是实情,但他这么说出来却要叫人气煞。
                      查戾脸色一变,哼哼冷笑,“我今日就是来找你麻烦的,没想到你居然还记得我,那你记不记得三个月前我命人把我的爱姬送来让你作画,你是如何答复?你竟连看也看不看便叫人回绝了!你这就是看不起我黑龙寨?!”
                      三个月前,君湛然目光一转,扫向黑龙寨一行,不紧不慢的回道:“是有这么回事,那又怎么样?”
                      “怎么样?!自然是要向你讨个说法!你在雾楼不出来兄弟们也不去找你,既然你到了我的地头,我怎能白白将你放过!”手里鬼头刀狠狠一挥,查戾兴许是知道直接对阵讨不了好处,没有下令动手,但黑龙寨的人摆明了是来找麻烦的,看来也拖延不了多久。
                      “你想如何?!”骆迁没有将查戾拿下,心里耿耿于怀,上前一比手中长剑,“找死吗?!”
                      查戾阴阴一笑,居然也没发火,“不是找死,这里有鹰啸盟的人,我先不管你们雾楼是怎么和鹰啸盟拉上关系的,我只要你们楼主为我做一件事!”
                      “什么事?”马车里探出一个头来,肖虎此时还不忘遵守君湛然的命令,没有下车。
                      “去我黑龙寨一趟,为我爱姬作画!之前的事我就当算了!”查戾骂骂咧咧一挥大刀,说出的这番话被人听了,都露出匪夷所思的神情。
                      “要我们楼主亲自去黑龙寨,为你的女人作画?!”骆迁用奇异的语气又确认了一遍,“你带人前来,就是为了要我们楼主亲自前往,为你的女人作画?!”
                      “不错!”查戾竟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鬼手无双,如果不做画,要那双手做什么?!”
                      “走!走!走!”黑龙寨的人纷纷举起兵器大喊,一 群人堵在必经之路上,显然不给个满意答复就不准备离开了。
                      雾楼众人一时间不知道是该大骂还是大笑,“你黑龙寨也敢找到雾楼头上!”肖虎在马车里恨不能亲自下车和查戾一较高下,看过君湛然的反应,终究还是只在车里大喊。
                      “为什么不敢?!我得到消息在此地等了你们多时了!黑龙寨难道就不能找你雾楼的麻烦?!鬼手无双,和我的鬼头刀,我倒要看看,哪个鬼更厉害!”查戾手腕一抖,鬼头刀上骷髅铛铛直鸣,那声响震痛耳膜,叫人听了忍不住皱眉。
                      君湛然自然没有皱眉,不光没有皱眉,连眼睛都没眨一下,“你的胆子不小,竟要我亲自前去作画。”微微一笑,那笑容不见颜色,眸底闪过利光,“只要赢了我的暗器,我就随你前去——”
                      “动手!”查戾没有摆出应战的姿势,而是忽然朝天大喊。
                      官道位于两座山间,他一声大喝众人已知不对,果然只见山上滚下十数块巨大岩石,隆隆而下,带起满天烟尘,遮天蔽日。
                      尽管口中喊的肆无忌惮,但雾楼就是雾楼,鬼手无双君湛然的暗器和他的那手字画一样江湖闻名,谁敢不当回事,那一定是不要命了。
                      所以不等君湛然动手,查戾就一声爆喝,早有安排,山上巨石滚下,朝着树林里而去,烟尘弥漫之中只听他大笑,“早知道你不肯,那我就只有把你绑了去!兄弟们,上!”
                      查戾呼喝手下一起动手,以黑龙寨的实力,要与雾楼和鹰啸盟同时动手,绝无获胜希望,但查戾也不是个笨人,总之要他走是万万不可能的,他绝忍不下这口气!
                      巨石滚下,轰隆之声打破林中宁静,骆迁第一反应是大喊一声“不好”,“楼主——”
                      君湛然的轮椅在这种情况下,即便动作再快,也难应付如此从天而降的灾祸,肖虎也顾不得什么命令,从车里跃身而下,“快救楼主!”
                      但巨石滚滚,烟尘满天,哪里看得清周围,要想救人又谈何容易,更别说所有人此时都是自顾不暇,混乱之中,他们分心找寻君湛然,竟没在原来的方向看到他的人影。
                      鹰啸盟众人因为君湛然的示意,没有加入双方谈话,一直都在观望之中,只等他们的盟主下令,南宫苍敖抱臂而立,却没有开过口,意外突然发生,所有人没来得及等到他下令,烟尘满天之下只知道躲避落下的巨石。
                      “楼主不知道怎么样了,竟敢投石暗算,骆迁,给他们点颜色看看!”肖虎身上还绑着绷带,怒声大喝,“其他人跟我保护楼主!”
                      以君湛然的功力,其实并不需要任何人保护,但那是和人交手的时候,眼下却是被人暗算,轮椅在此地本来就不好挪动,不禁让人心焦。
                      出大事是不至于,但哪怕是一点损伤,也是他们这些下属保护不利!心里想着,肖虎连伤口的痛都忘了,急的团团转。
                      场中一片混乱,黑龙寨的人自查戾下令就躲避在旁,等巨石滚下,即刻动手,他们的目标是君湛然,但等到尘埃落定,也没看到他的人影,再去找寻,发现也不见了南宫苍敖。
                      “雾楼所属听令——”一道声音不知道从哪里传来,平平的,没什么大的起伏,“既然人家已经犯到我们头上,我们也不必手下留情,动手!”
                      仿佛从天外传来,不冷不淡的声调却令人一阵悚然。
                      是楼主!从语气便知道君湛然此时必然盛怒,肖虎和骆迁心里一喜,连忙循着声音去找,却发现高处的枝桠上,一个黑影将他们楼主放在树杈之间,让他安然坐下。
                      南宫苍敖!黑衣人便是南宫苍敖,站在君湛然背后,斜靠着树枝,双臂环抱,冷冷看着下方,“众夜枭听令,凡是在此闹事的,一律拿下,给我绑回去好好审问!”
                      鹰啸盟就如阎王殿,行走江湖,有人多少做过几件丑事,但只要进了鹰啸盟的大门,任何人都要为自己所做的事付出代价。
                      两人下令,底下顿时兴起一阵混乱,待烟尘散去,肖虎就看到他们楼主坐在高处,下方的轮椅已经翻倒在地,但他坐在树头,神情不变,除了不悦,并没有什么担心的样子。
                      楼主好像很放心,此地不会出什么麻烦……肖虎看到他背后的南宫苍敖,忽然觉得这两个人之间已经有了某种默契,谁也说不出这种默契是什么,但它已经存在。


                    来自Android客户端32楼2013-05-10 08: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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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一章 生死劫
                        粉末飘散在风中,也散在地上,毒蛛一沾上那些粉末便渐渐停止了爬动,众人抬头仰望,便看到那一片洋洋洒洒,半空中仿佛多了一层雾气,一片迷蒙。
                        君湛然一手环扣南宫苍敖的肩,一手洒下大片药末,衣袂飞扬之间,手里的药末已经洒出大半,他往下注视,好像看的不是人,不是毒蛛,也不是诡秘骇人的场景,只是一片空旷。
                        南宫苍敖却满眼警戒,扬起的黑衣犹如翻飞巨翼,一黑一白的身影从半空掠过,落在马车对面的一棵树上,枝头很高,他们便在高处,南宫苍敖的手就托在君湛然的腰上,借着他的力量,君湛然直立起来,仿佛双腿已经恢复般倚着树丫。
                        “雾楼所属和鹰啸盟的人都注意了,闭气,尽量离开。”他往下说。
                        今夜月明星稀,清晰的照出树上的两个身影,刚过十五,一轮圆月高挂,就印在那两个人身后,抬头仰望的人便看见他们一个黑衣似夜,一个白衣如月。
                        这可能是雾楼楼主君湛然第一次在众人眼前“站”起来。
                        修`长身形肩膀宽阔,和鹰帅南宫苍敖并肩而立,脚下毒蛛密布,强敌环绕,一片混乱,他们站在高处,衣摆在风中猎猎作响,身后,明月当空。
                        这便是许多人第一次见到他们携手对敌时候的印象,这两个人,这般场景,即便是在多年以后,亦有很多人无法将这画面从脑海中抹去,即便经过种种风浪,彼时的君湛然已不是君湛然,鹰帅亦非如今的鹰帅。
                        但无论如何,这是他们第一次在人前携手退敌,此时的他们亦没有想到,往后还会和身边的人有那般牵扯,若是早些知道,兴许他们都会选择一条更轻松的路,也或许,无论他们怎么选择,终究逃不过上天安排……
                        君湛然提醒的不迟,风向改变,才吹向人群,但底下的人抬头一望,惊讶的看到他们楼主站了起来,那般 风采一时令人震撼,竟有不少人忘了闭气,等想起来的时候已经晚了。
                        接连好几人,吸入药末,顷刻间便浑身僵硬,立时倒下。
                        “楼主?!”肖虎捂着口鼻大叫起来,不慎吸了口气,眼看鹰啸盟也有人倒下,一个、两个、三个、四个……
                        “你害到人了。”南宫苍敖还有心情打趣,他认定君湛然会有办法。
                        “假若他们活不过来,你可以押我回去。”君湛然也似玩笑般回答,甩了甩衣袖,将手上的药末全都洒了,“我给你的药已经服了?”
                        “若是没有服下,我怎么还能站在这里?你一拿出那个木匣,我就知道这不是寻常的毒药。”
                        “这毒叫生死劫,耗时半年,用了上百种特别的材料,也不过这么一小包。”君湛然注视着脚下,站在高处,即便只是一棵树的高度,眼前景色看来却已截然不同。
                        清风拂面,夜风微凉,衣袂在周围拂起,整个人便像是站在天上,和坐着的时候感觉也不一样。
                        只是一棵树的高度而已……嘴角动了动,牵起一个冷厉的弧度,君湛然收回眼,“我本来不想用这生死劫。”
                        “现在我已知道原因了。”和他一起往下看,只见地上横七竖八的躺满了“尸体”。
                        姑且称之为尸体,是因为所有人双目紧闭,气息全无,面色惨然,全是一副中毒而死的模样,人已是如此,更别说地上的毒蛛,一个个巴掌大的黑色毒蛛伏在地上,状如标本,全都浑身僵硬。
                        人尸和蛛尸将官道上前后几十丈都占满,远远看去,这里就像修罗场,阎罗殿,犹如炼狱。
                        这时候要是有人来了,定会被眼前景象吓的灵魂出窍。
                        “这药果然霸道,但也不失为一个解决问题的好办法。”就在他们说话间,就连雾楼和鹰啸盟的人也抵挡不住生死劫的药性,此刻只剩下南宫苍敖和君湛然两个“活人”。
                        南宫苍敖说完便将君湛然带下树,为他取出轮椅,将他放在椅上,“你在这里稍等,我去将黑寡妇和丑婆子绑了。”
                        黑寡妇没料到君湛然的毒居然如此凶猛,她已经在第一时间闭气,但也毫无用处,只要粉末沾了身,便被皮肤吸收,这是她始料未及的,所以,她也倒下了。
                        南宫苍敖很轻松的便将她绑了起来,“以后要是再需抓人,看来让你出手会快得多。”
                        “你若不怕被指卑鄙,我可以给你一些毒物,不过据我所知,正道人士向来不屑用毒。”从不自诩为江湖人,但君湛然对江湖规矩还是懂得不少,如鹰啸盟这般的组织,脚踩黑白两道,但终究算来还是名门正宗,甚至南宫苍敖,也是可以被人称作大侠的。
                        何况他还是南宫将军的后人。
                        “只要有用,管它是什么手段,不管是毒物还是迷药,到了必要的时候,我也可以用上一用,难道那区区的侠义之名还比人命来的重要?”手里动作很快,南宫苍敖已经将丑婆子从“尸体”中提了出来,和黑寡妇一起绑好,扔到一边。
                        待他回过头,才发现君湛然已经在动手为他们各自的人解毒。
                        轮椅在“尸体”中移动的很慢,他弯下腰,一一检查,有人中毒很深,有人只沾上一点,毒性不同,用的解药也是不同,君湛然必须一一看过,才能给他们用解药。
                        他俯身,散在肩上的头发便覆到脸上,一只手臂撑着轮椅的扶手,令自己不至于失去平衡往前倒下,经过刚才那一番折腾,他的背上已经被汗水浸湿了,为驱逐毒蛛,内力消耗已非常巨大,他是用仅剩的力气测探中毒深浅。
                        “我来。”南宫苍敖很快到了他身后,“告诉我怎么做。”
                        “不用。”一口回绝,他摇头,“这不是三言两语能够说清的,最终还是要我来判断用药多少,如果你非要帮我,有个差错……”
                        他回过头,“除非你不在乎死他一两个人。”
                        冷眼看他,君湛然似笑非笑,南宫苍敖一挑眉,“那还是你来吧。”
                        “嗯。”应了一声,君湛然满意的别过头去,他的动作不快,却非常利落,南宫苍敖亲眼看着他如何用内力测探那些“尸体”,又告诉他,将人搬到哪里去。
                        “根据毒性深浅,我将人分成几拨,你照我说的去做,一会儿把我这里的解药溶于水中,稀释成不同程度,喂他们服下。”黑夜中,君湛然的手散发出隐隐约约的金光,又在月华之下变得似金非金,似银非银。
                        金银交织的异色在他掌中闪现,随着他一一检验,手里的淡淡光芒越来越弱,那双如同金石铸就的手,动作也渐渐缓慢起来。
                        “你必须歇一歇。”南宫苍敖始终关注着他,将这变化看在眼里,“内力损耗过大,对你没有什么好处。”
                        君湛然深吸了口气,“你难道以为我喜欢这么做?身体是我的,我自然知道,但生死劫也有时效,过了时间,他们就要从假死人,变成真死人了。”
                        “生死劫的药效玄妙,在瞬间便能令人全身麻痹,状如僵死,毒素随着人的神经与血液流通全身,此刻他们介乎生与死之间,等于一脚踏入鬼门,要是错过了时候,过了生时,就踏入死门,谁也拉不回来。”
                        对南宫苍敖解释了一番,君湛然手里的动作还在继续,没有停过。
                        “要不是亲眼所见,我还不知道世上有这种毒药,你果然无愧鬼手之名。”南宫苍敖拍掌称赞,按照君湛然所说,将又一个人搬到一边归类。
                        见他言辞如此轻松,有人质疑,“你似乎对手下人的生死一点都不担心。”
                        “有你在,我何必还要担心?”拂了拂衣袖,南宫苍敖走到他身后,不给他拒绝的机会,一双手贴上他的背脊,“这毒你既然敢用,自然能解,我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隔着微微汗湿的长衣,南宫苍敖的手掌发热,一股内力顺着他的脉络流入体内,他曾为君湛然疗伤,对他内力行走的大概已有所了解,此时可以说是驾轻就熟。
                        “这么一来就可以了,你专心看顾他们,我来看顾你,你若倒下,此地的人可就都完了,你可不能拒绝我的好意。”看出君湛然想说什么,南宫苍敖的一番话把他还没说出口的回绝全都截了下来。
                        他还能说什么?君湛然点了点头,“这话倒也有几分道理。”
                        就在这满地“尸体”之间,他着手加快动作,打算尽快救治地上所有人,身后南宫苍敖的手掌火热,按在他的背上,有时候他必须俯身弯腰,那双手便也随着一起往下,背后的呼吸时常就在他的颈后拂过。
                        不合时宜的,君湛然陡然间想到先前的那个晚上,伏在他颈边的粗重呼吸,充满欲念的急促喘息声,被他感染,也因为去了那枚银针,压抑了多年的情`欲之念,在那一夜骤然爆发……
                        “你的心跳加快了。”南宫苍敖的手心就贴在他背后,自然察觉到一些异常。


                      来自Android客户端36楼2013-05-10 08: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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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四章 祭奠之日
                          伏鸾山上雾色依旧,方才还只亮了一丝荼白的天色此刻已一片天光大亮,马车缓缓驶到山下,路上开始有人,见了在前面赶车的肖虎,都叫一声“虎爷”。
                          肖虎朝他们点点头,马车便从路上经过,留下镇上的百姓用好奇又敬畏的眼神打量马车,谁都知道,肖虎亲自驾车,那车内的人自然便只有雾楼楼主了。
                          “君楼主回来了!”有人放下手里的扁担。
                          “我可就盼着每年的今天呢!”赶早的老百姓不止一个。
                          “可不是,君楼主回来了,那今天……”
                          “不错不错,每年的今天呐……”
                          马车后头有人议论纷纷,他们的嗓门不小,南宫苍敖即使坐在车里也能听见,君湛然从半个时辰前就不再开口,闭着双目,仿佛睡了,但只要从他依然坐的笔直的姿态来看就会知道,他仍旧清醒。
                          “楼主,到了。”终于,马车停在山下,肖虎下了车,小心翼翼的说。
                          君湛然嗯了一声,睁开眼来,看到南宫苍敖,似乎这才发现他还在车里,“你跟着我来雾楼做什么?”
                          “我想看看你是如何祭拜故人。”南宫苍敖下了车,将他从车里抱出,立刻便有人推来轮椅,君湛然坐定,话不再问,好像也没了和人交流的心情。
                          气氛从此时开始改变,肖虎不说话,抬着君湛然的轮椅上山的几个人也都一言不发,君湛然更是连表情也不曾牵动一下,没人理睬南宫苍敖是走还是留。
                          上山的路途说短不短,说长却也不长,这一路之上,君湛然始终沉默,途中碰到的树丛伸出枝叶,刮了他的衣角,他却不曾发现,双目远眺,伏鸾山巅雾气缭绕,那层薄雾笼着山头,似乎也笼在他的眉头。
                          山巅之上,雾涛亭内,一具七弦琴已静静摆放,亭内白纱飘摇,脚下云雾渺渺,雾涛亭就像凭空而建,亭内亭外,一切也变得如真似幻。
                          君湛然此时就坐在亭内,素衣黑发,如同玉石镌刻而出的脸上,只剩下冷峻,还有一丝微不可觉的阴郁。
                          南宫苍敖还记得第一次见到君湛然,便是在这座雾涛亭,也是这片白纱,但亭内的人却不是这般神情。
                          那时候的他傲然而冷漠,高高在上的姿态,仿佛眼前的人都在他的脚下,冷笑的时候面色诡谲,问他敢不敢喝那杯残茶,微挑着眉宇的样子,又十足的锐利慑人……
                          但如今,他就坐在雾涛亭内,很长一段时间就那么看着脚下雾海,不言不动,仿佛整个人都融在了空气里,从未存在,一人一琴,只剩下风声从耳畔拂过,吹起几缕黑发,脸上的阴郁之色却越来越浓。
                          雾楼所属的其他人似乎早就习惯了,纷纷退下,只留肖虎一人远远的站在亭外,躬身等候。
                          白日下,阳光终于透过翻飞的纱照了进来,君湛然的手也终于动了动。
                          一缕琴音随着朝霞穿透云霄,南宫苍敖走过许多地方,也听过宫内琴师所奏的琴音,却是第一次觉得,他听到了奏琴人的心。
                          琴声随着水汽散开,从山巅传到山下,每年的这一天,镇上百姓经过山脚,便能听到山上传来的琴声,不早不晚,就是这个时候。
                          这琴声难以形容,是悲伤还是喜悦,只是若有似无的,牵动人心,仿佛有一根琴弦和你的心弦连在了一起,轻轻一拨,便让心头泛起涟漪。
                          君湛然的双眼依旧看着远处,那双手仿佛有自己的意识,在琴弦上拂过,琴音如何,他似乎浑不在意,一双漠然的眼直直往前,仿佛从那片苍穹里看到了他人看不到的东西,又被勾起回忆,双眉紧皱。
                          南宫苍敖忍不住想,他是否是记起了那位故人,是否是在回忆属于他们的过去……
                          天高,云阔,抚琴人渐渐加快了手上的动作,琴声变得尖锐,就像是心口被人撕开了一块,滴下的那滴血,血中有泪,有不甘,有愤怒,有决绝。
                          君湛然紧紧咬着牙,遥望远方,目中一片黯沉,阴郁之色如同乌云密布,满面阴霾,琴声也随之高亢,越来越急,犹若暴雨,最终,琴弦极颤,在最高昂处戛然而止。
                          在琴弦即将崩裂的那一瞬间,君湛然收回手,一切声音便都停了,仿佛连风声也静下,空气里只剩下空无。
                          随着琴音屏息的人们,这才能缓缓吐出一口气,肖虎低着头,仍然没有上前,南宫苍敖却走向亭中,接着便被肖虎拦住。
                          “鹰帅……”他对他摇头,楼主此时最不喜欢他人打扰。
                          “无妨。”避开肖虎,南宫苍敖走了进去,顿时对上一双骇人的眸子,君湛然冷冷看了他一眼,南宫苍敖并不退开,还是走了上去。
                          君湛然眼中的锐气渐渐消退,转开目光,又无言的望向了远方,那神色,竟有种沉沉的忧郁,就连夏日的阳光都无法驱散他身上的郁郁之色,他就坐在那里,沉默的看着不知名的方向,一直都没有开口。
                          雾涛亭内很安静,静的叫人窒息,肖虎深深吸了口气,看了看里面,又深深叹了口气。
                          亭内,君湛然第一次放松了挺直的背,就那么坐在轮椅里,什么都不说,也什么都不动,只是那么坐着,南宫苍敖走到他身旁,抱臂而立,也不说话,就和他一起看着远方。
                          在他们眼前,红日高悬,云烟笼罩,时间仿佛停滞了。
                          


                        来自Android客户端39楼2013-05-10 08: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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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六章 暗夜
                            鬼手无双君湛然……
                            南宫苍敖依旧是松衣散发,一双眼睛却望着亭外一侧楼宇,若有所思。
                            他记得望春楼内遇到的卖花女童,他更没有忘记君湛然当时对她格外的关切,那般关切,如今想来,也就可以解释的通了,她定是让他想到了明珠的孩子。
                            一切都顺理成章,可以说通,但南宫苍敖还是无法释怀,他的心里还是有那么一团迷雾,而这团迷雾围绕着的依然还是君湛然。
                            雾涛亭内雾如涛,轻纱飞扬,黑衣人站在黑夜中,长久伫立,肖虎退下,如今只留下南宫苍敖,在他脚下,半山瀑布轰然而下,溅起水雾弥漫,雾楼矗立,山涧别苑另有洞天,其中便有君湛然的居处。
                            君湛然表面是冷冷淡淡的孤傲,若说他对那明珠一往情深,南宫苍敖总有些无法接受。
                            他更难以想象君湛然抱着孩子的样子……
                            放开皱起的眉头,挑了挑眉,南宫苍敖走向那栋别苑。
                            天色已暗,别苑中灯火全无,仿佛没有人烟,君湛然当然在里面,但从外面看,里头没有丝毫人气,这是南宫苍敖第一次进入这栋别苑,这里和他曾经涉足的书房截然不同,竟没有半点明显的个人风格。
                            别苑之外,小桥流水就筑于山石之间,别具一格,若是君湛然的居处,这里的格局理当有几分锐利逼人的大气,本来借着岩石山水之态,不乏巧思,还能构出几分诡谲的意味,但眼前,这座别苑,竟只是普通而已,普通的看不出丝毫暗藏的锋芒。
                            这里不该是君湛然的居处,但事实上,这里又确实是。
                            脚下停步,将周遭又打量了一遍,南宫苍敖走近,得到过肖虎的命令,也知道这名黑衣人是谁,看守们没有拦住他的去路,任凭他光明正大的走了进去。
                            君湛然就在房里,没有点灯,周遭一片漆黑,天色已晚,一到了晚上,山林之间更是黑的伸手不见五指,唯有等明月高照,视线中才会洒上一层银辉。
                            他很清楚月亮几时升起,也知道月色照入之后哪些角落会涂上月白,甚至连月亮大约几时会被云层遮挡,让这里重归黑暗也一清二楚。
                            他已经在这里看过很多次,很多次。
                            而今日,又到了那一天……
                            双目定视前方,君湛然的视线中是一片幽暗,暗的看不到一丝光亮,缓缓闭上,依旧是一片幽暗,暗的寻不到天日。
                            嘴角勾起一丝笑,君湛然知道,自己在黑暗中发白的脸色笑起来,一定犹如鬼影,双拳缓缓握紧,又缓缓松开,他摸着自己的膝头,五指再次紧握,手指陷入,直到膝头渗出血来。
                            就连血色也被黑暗遮掩,暗的见不到一丝血腥。
                            自那一年的那一天起,自那一天的那一刻起,他便决定将他的整个人生与黑夜为伴。
                            所有喜怒、哀乐、苦痛、血汗、欲`望,都会被黑夜掩盖……
                            无声的笑意从嘴角溢出,君湛然,无名君子湛然身,又笑了笑,他松开手,缓缓抚去手上的血,轻笑起来,轻笑又转为大笑,幽幽的笑在黑暗的房间飘荡,有种令人悚然的刺骨阴寒。


                          来自Android客户端41楼2013-05-10 08: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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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脚步声从门外传来,南宫苍敖推门而入,月光随着打开 的房门洒落,在他身后投落一抹银辉,“我说你应该常笑,但不是这种笑。”
                              他径直走近,昏暗的房内,轮椅周围空无一物,隔得远些,才有桌椅,君湛然就坐在这块空旷的地上,独自一人。
                              他走到他身后,伸手抬起君湛然的脸,双目对视,“比哭还难看。”
                              “南宫苍敖!”目光微动,君湛然语调转冷,南宫苍敖倏然后退,叮一声脆响,就在他方才站立之处,墙后多了一点凹陷,墙上砖石随即爆裂,若是嵌'入人身,定会被劲气弹射血肉四溅。


                            来自Android客户端42楼2013-05-10 09: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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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有这么恨我?”南宫苍敖一扫身后,“你的事我已经听肖虎说了,莫非你已经知道,所以又想杀我灭口?你我是友非敌,你该没忘了那一夜才是。”


                              来自Android客户端43楼2013-05-10 09: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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