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就像那个观众给了自己一下意味不明的掌声。即便在对方冷感的声线里找不到任何起伏的东西。
在对方冷感的眼睛里,找不到任何波动的感情。
这算什么新玩法!?打伤了再道个歉往死里虐完了再塞几颗糖逗小孩么!?!?
道歉要是有用还要黑手党做什么!?他挥开言纲的手。
「十代目——」
「言纲——」
这时候不管是谁来搅的局他决定要感谢对方一辈子,鬼才愿意浪费睡觉时间和这种无法理解的人玩些什么无法理解的心理游戏。言纲不动声色地垂下手,戏谑地笑了笑。
「忠犬来了呢。」
「彼此彼此,女朋友不也来了么。」他讽刺地回敬道。
对方识趣地向后退了几步。他转过身,看见正朝他们走过来的狱寺和京子。
「十代目您没事吧?」
狱寺几乎是习惯性地站在两人之间,明显是带着露骨地敌意怒视着言纲。
「你想对十代目做什么?」
言纲讪笑。「我能做什么?」
他跟着一起讪笑。「没事的哦狱寺君,他只对我进行了精神攻击没对我进行物理攻击。」
「哦,那就好、诶诶!?」
「哈~开个玩笑。」
他漫不经心地望了一眼跟在后面的女孩走上前,顺理成章地挽着言纲的手臂。
「你没回去吗。」他听见对方说。
京子笑了笑,「路上遇到九代目爷爷,托我给你带句话。」
「给我?」
「嗯,说要见你。」
「啊、十代目,我这边也是,」狱寺见顺着接下了话,「九代目也托我带话,说是让你去找他。」
同时见他们两个?他笑了笑,真难得。
仍然挽着言纲的京子似乎是礼节性地望着纲吉笑了笑,
「听言纲君说纲吉君受了伤,已经没事了吗?」
她口中那位善良的言纲君大概把他是怎么受伤的这一关键部分给不小心忽略了吧。他冷笑。
「啊啊。」
至此再找不到话而沉默下来的四个人不免显得有些尴尬。他听见京子拉着言纲的手臂示意他们是不是该早点离开,
「走吧?」女孩小声地说。
尽管移开了视线,他却清楚感觉到对方不留痕迹地朝着自己的方向扫了一眼。
两人离开后反倒是狱寺明显松了口气。他朝着对方笑了笑,一面朝自己房间走过去。
「谢了狱寺君,我等会就过去。」
很好,这下是真的不用睡觉了。他无奈地想。
「十代目、」
他听见身后对方轻声叫住自己,转过身,看见对方神色复杂地顿了顿。
「...请让我帮您处理一下伤口好吗?」
他这才想起是不是刚才又笑得太张狂了,随后觉着嘴角的伤很给面子地一阵一阵地刺痛,连带着肩膀上的伤一起一阵一阵地刺痛。他用手碰了碰抽动的嘴角,也不知自己是想抹消掉突如其来的阵痛感,还是想抹消掉固执的不肯消散的,指尖冰凉的触觉。
那个混蛋。他皱了皱眉。
「啊啊,拜托你了。」
0.5.
>>
所谓超直觉这种东西,就是当他被自家父亲叫到房间里去之后,在右脚踏入房间的刹那便感觉到接下来他会听到很多很有趣的事情。
所以有时候超直觉也不像想象中的那么好用。那种东西不能告诉他单选题的正确答案甚至连帮他排除几个答案都做不到,在排除惊喜感上倒是做得很彻底。
「您有事问我吧?」
当他耐着性子听完了泽田家光长达半个小时包含了各种嘘寒问暖的前言后,不得不打断他避免再继续一个前言续。尽管他没有预料到避免了前言续却换来了这么一个直白而可笑的问题。
对方看着他顿了顿,
「你和言纲什么关系?」
真直白,一点前戏都没有。他好笑地想。
「兄弟啊,」他讪笑,「您不是比我更清楚吗。」
「除此之外呢?」
「除此之外还能有什么?」
「这可是我在问你,纲吉。」
他望着父亲一脸慈祥和蔼的表情,仿佛他只是在询问自己最近在学校过得怎么样成绩有没有上升体育有没有及格。他笑了笑,
「我不明白您想说什么。」
虽说如果挑明了这短时间以来他和自家弟弟上演的几幕言情小剧场,他想他或许很明白自家父亲想说什么。
「那我们就说点你明白的,」家光敛了敛慈祥和蔼的笑容,「你们两个只有一人会成为继承者,这你是知道的。」
「啊啊我知道,」他讪笑,「我知道我这种人没资格做,您要让我弃权的话我没意见。」
「不,」自家父亲看着他冷感地笑了笑,「我想让你来做。」
>>
他想这就是励志小剧场里所谓的反面教材翻身做主人是吧。
虽说这种仿佛是让他做学生代表发言人一样光荣到难以置信的辉煌任务,他一点泪流满面冲动都没有。就算把它当作一个低笑点的冷笑话,他也一点想笑的冲动都没有。
他讪笑,「哦?为什么?」
「觉得我在和你开玩笑么。」家光一副了然于心的样子看着他,「言纲天生患有哮喘,你也知道吧。」
「...啊啊。」
「以前看来似乎不怎么严重,我也就没在意,最近听Reborn说,那孩子开始发作得越来越频繁了。」
「最近?」
他这才想起最近自己似乎并没有注意过这些事情。
「啊啊。作为黑手党,尤其是作为黑手党家族的首领,这种缺点可是致命的。虽说彭格列是个实力强大的老资格家族,对我们虎视眈眈的人仍然不少,一旦首领遇到不测,整个家族必定陷入混乱。」
这种深刻的战略思想他显然也是不可能注意到的。那他最近除了在注意那些情窦初开的小女生,和那个身为战略性方针主角的莫名其妙的弟弟身上那些口胡的小剧场,是不是把日子过得有点太滋润了?
一副被小言情洗了脑的模样。他冷笑,
「所以从家族利益上讲你们觉得身体健康的我更合适?」
「至少我这么觉得。」
「那还比什么,直接决定不就好了?」
「这是九代目的决定,我也无权干涉。」家光漠然地说,「我想如果是你的话,为了言纲应该知道该怎么做。」
他想听够了冷笑话一样好笑地看着对方,「您凭什么认为我会为了他做这种事?」
「我知道你对继承权没兴趣,想怎么做我也不会强迫你,不过,」对方看着他意味不明地笑了笑,随后从一旁的抽屉里拿出一封信,「不过还有件事,我想也应该让你知道。」
他瞟了一眼被放在自己面前的榻榻米上没有任何注明的信封,并没有伸手接下。
「这是什么?」
「言纲答应我和京子订婚,这是书面证明。」
>>
订婚。以及,书面证明。
他觉得这是他在这里坐了近一个小时所听到的,最可笑的笑话。
他冷笑着从信封中抖落出一张薄薄的打印纸,目光直接略过了前几十排他看不懂也不打算看懂的文字说明,最终停留在页面最后的两个签名上。
一个是京子,另一个是他最熟悉不过的字迹,泽田言纲。
谁说小言情荼毒健康向上的青少年了。那明明是在现身说法用事实证明生活比言情要狗血得多,多么崇高的教育使命,就像当初身为反面教材的他泽田纲吉一样。
是说他根本就是自家弟弟求婚的练习对象是吧。让等着看男女主角白头偕老双宿双飞他作为小三在幕后泪流满面?
言情的好处就是没有兄弟恋,这种更加荼毒青少年的东西早就被肃清了。
他过了许久才缓缓咬出几个单词,听见自己的声音冷淡得让感到他意外。
「...是么,恭喜。」
他用这种冷淡得让他感到意外的声音说出这个喜气洋洋的词。
「再过一个月你们就十八岁了,这种事早晚也该定下来。」家光平静地说,「我希望他结婚后可以留在日本,过正常的日子。」
「然后我作为替代品,去做彭格列十代目的宝座。」他看着手上的白纸黑字冷笑,笑到不知道这小剧场是太感人了还是太喜感了,笑到他自己也不明白自己在笑什么。
「说是替代品,原本由谁做继承者也还没有定下来,」对方笑了笑,「决定权在你,看你怎么选择。」
他厌烦了似得把手上的废纸丢到一边,「那为什么不去劝言纲,劝他放弃继承权不是更直接?」
「啊啊,我劝过,他拒绝。」
他把目光从晃得刺眼的一团白纸上抬起,望着自己的父亲。
「...他想和我打?」
逆着窗口同样刺目的白光,他看见对方淡淡地笑了笑。
「谁知道呢。」
刺目的白光弄得他突如其来的烦躁。
「还有一件事,」看到他用懒得掩饰的不耐烦表情地看向自己,家光笑了笑,「虽然以前我也担心过,不过看到言纲答应订婚的事我多少也放心了。」
他不知道刺眼的白光是不是有这种功效,能把比**叔叔还要**叔叔的和蔼表情,反光成反派大家庭最高统治者惯有的权威优越感与幸灾乐祸。
「如果你们只是单纯地玩玩我没意见,也许言纲那孩子也只是觉得新奇才这么做。」他看见对方露出一脸意味不明的微笑,「不过不管你们谁继承了十代目,我都不希望听到任何不好听的传言。」
那种意味不明的笑容让他完全愿意相信自家父亲只是又在给自己开一个冷感的玩笑,就像他十五岁那天见到父亲时那样,即便事实证明十五岁时的那个玩笑至今一直持续了近三年。
看样子观众早就退场了,他再继续唱独角戏说不定连工资都领不上。这年头靠绯闻过日子的人都没有好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