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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原创】攻玉(纯YY小说,文笔拙劣,看官们嘴下留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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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允彝愤愤地说:“完淳,你可知清军已经占领北京了!”
他乍一听,只当听错了,但见众人的表情,顿时瞠目结舌。他想必气到极点,语气竟然出奇的平静:“父亲,将事情原原委委地告诉我。”
夏惠吉满面通红,霍得站起来,道:“哥哥,别让父亲再说了,由我来告诉你。山海关守将吴三桂那个狗贼……他,他竟然投降了满清,满清一路打进关内,直逼北京,李自成于四月三十日被迫退出北京。”
夏完淳刚由他娘亲拉着坐下,听了这话,不由痴住,心中悲愤化为一拳,如同杜登春那日打在椅子上,忿然问道:“吴三桂疯了?逆贼固然可恶,可将江山拱手让与满清,岂不是民族大辱?”
没有人回答他,他自己也不知道问得是谁。正厅内一片肃静,主子们不做声,丫环仆人们连呼气也不敢。小葵仍然抽泣着,不知是因为胆子小被这气氛吓到,还是在悲痛国家的不幸!
屋外廊上忽然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破正厅里沉重的气氛。众人心里都料到是谁来了,未见其人,便听到一声声“允彝兄”传来。陈子龙跨进门内,直奔夏允彝,道:“你总算回来了。我刚从金陵回来,你就找我,想必你也知道吴三桂的事情了吧?”
夏允彝起身相迎,说:“正是如此,才这样着急喊你来商量。”
陈子龙就地坐下,道:“不急,我这才从金陵回来,知道些你们不知道的事情。”
众人纷纷围着陈子龙坐下,只听他沉声道:“从北方逃难的明朝宗室都已经到了金陵,欲要建立政权。东林党方面张慎言、钱谦益等主张拥立明神宗的侄儿潞王,而阉党官员马士英则与福王由崧的关系密切。在阉党武力镇压下,东林党深明大义,不与他争,两党共同支持福王在金陵监国。现在算算时候,福王应该正式做皇帝了。”
夏允彝眉端的忧愁这才淡去,但仍是锁着眉头,他思索片刻道:“这虽然是好事,但阉党执政却让人心忧啊!”
陈子龙捻须点头,放要开口,只听夏完淳说:“新的政权建立固然是好,但能与阉党勾结,便可知福王只是个昏聩之君。再说阉党自私自利,无治国之力,才是建立政权就与东林党争锋相对,完淳……很难对它寄托过大的希望。”
夏惠吉看看夏完淳,又看看陈子龙,道:“哥哥虽然想得深入精辟,却于无形中将目前局势逼入绝境。先生,难道真的如哥哥所说吗?”
陈子龙心里虽然认同夏完淳的观点,但他生性乐观,又为了安抚大家,便强笑道:“完淳想得过于消极了,事情未必这样糟糕,往好处想,现在复明大业有了主心骨,至于它的发展如何也要看日后,世间事物瞬息万变,没准儿明天就是东林党执政了。”夏允彝经陈子龙一说,脸上的困惑方消失全无,淡淡一笑道:“完淳,子龙说得很有道理,事情未必没有转折。”
看见大家希望的火焰熊熊燃起,夏完淳先是一怔,既然露出坚毅的笑容。从今日起,他便要以血肉筑城,筋骨为剑,水来土掩兵来将挡,誓要驱逐蛮夷,重复大明!
第二日,福王正式做皇帝的消息传遍松江。一**四年五月十五日,立年号为弘光元年,建立了南明偏安政府。


IP属地:美国36楼2013-03-02 13: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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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常继林想了想,摇摇头道:“我也不知道什么意思,但是你放心,我定当竭力找出真凶,为他报仇!”
    阿朝感激地点头,抹了抹眼泪,嗫嚅道:“舅舅……他才去了二十多天,他……临终前……让我来找您,并让您带上……郁家村的杏花酒……去祭拜他。”总算断断续续地说完,她抹着泪、忍不住哭出声来。
    常继林自个儿定了半日神,不由想起当年年少,他们二人云游四海,途径郁家村,自此心系在那杏花酒里。云雾沾衣的村落里,一棵杏花树下至今还埋藏着他们的酒,是他们当年亲自埋下,并约定百年后,儿女承欢膝下,一同去取。
    如今,他背弃了诺言,终不能陪他一同去取酒了!而常继林能为他做的就是好好照顾他的外甥女。他当即吩咐下人带阿朝去西厢房,又让他太太去陪着阿朝打点一切,随即收她做了义女。
    阿朝一面走着一面打量院子的摆设,心中掂量着,想:虽然在洪武年间,皇帝曾在大门与厅堂的间数、进深以及油漆色彩等方面加以严格限制,但江南一带逾越的现象十分普遍,常宅就是最好的代表。门面虽不算大,里面可谓是‘庭院深深’,设计精美,也不知道那北陵常府里又是怎样一副模样。
    阿朝进了厢房,什么都不用自己动手,只是坐在炕沿边木讷地看着下人们忙活。这儿虽不如皇宫来的华美奢侈,比起先前露宿深山却强多了,住着十分舒适怡神,一时间阿朝似乎又回到往昔的日子里去了,只差一点儿就回不来了。常太太帮着打点一切,完毕后,与阿朝握着手谈话。常太太谈吐优雅,不似寻常人家的女子,阿朝问到方知她是嘉善大才子钱彦林的胞妹。
    一路来的时候,她也知道些民间各地的名人事物:在嘉善一带,钱彦林是极有名望的才子,而且性格豪爽,被称做钱长公。而先前萍水相逢的夏完淳,也是出生书香世家,是江南极有名声的神童,据一位文人说,他五岁读经史,七岁能诗文,九岁写出《代乳集》。一代文豪陈继儒也曾称许他:“包身胆,过眼眉,读精义,五岁儿”。
    忽然想起那个明朗清爽的少年,她竟然有些怀念,忍不住痴笑起来。常太太瞧着奇怪,便问:“你笑什么呢?”
    阿朝莞尔一笑,道:“想到一个朋友,也是极有名望的,他叫夏完淳。”常太太听闻眉眼都弯了起来,忙拍着阿朝的手说:“可真是巧,你那位朋友和我还是有着亲缘呢!”
    “怎么说?”
    “我侄女学名钱秦篆,与松江夏家公子早有婚约。”
    “哪个夏公子?”阿朝摸不着头来,常太太又是一笑,说:“还有哪个夏公子,夏家只有独子一人夏完淳,正是你口中的那个朋友。”阿朝定了会子神,见窗外白云悠悠,鸟语花香,方展眉笑道:“这天下真是小。”
    天色渐晚,常太太嘱咐阿朝几句就走了,阿朝由下人伺候着和衣睡去。


    IP属地:美国38楼2013-03-02 14: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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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会儿,望瑛端来几碟小菜,三个人吃了一点,望瑛说:“阿朝,我初来扬州,你陪我出去逛逛罢,顺道买些好玩的东西。”
      阿朝毫不犹豫地答应了,等望瑛换上男装,两人一起出去了。到了客栈外面,望瑛领着阿朝在西街口等着,说是“小硕也来”,没有多久,鄂硕果真骑马来了。望瑛笑道:“你别总是骑马,只当这儿是郊区呢?出来玩就该用走的,老天爷给我们的一双脚不用真是浪费了。”鄂硕连声说“好”,下来把马签到客栈马厩里,拿了点小钱给马夫,说是“好生照料它”。
      扬州城里有趣的地方极多,街道上人头攒动,络绎不绝。昨儿个阿朝身上没带钱,今日里拿出所有攒下的钱,把喜欢的东西全买了来。可怜的鄂硕,替二位小姐拿这个拿那个,虽然累出一身汗来,倒也是心甘情愿为美人效劳。到了酉时,三人去了一家有名的饭馆,刚坐下小二就迎上来,点头哈腰问:“几位客官,来些什么?”
      “这儿有些什么好吃的?”阿朝四处望着,随口问道。
      小二笑答:“公子看着不像扬州人,扬州有名的三头宴是‘锅鱼头’、‘蟹粉狮子头’、‘趴烧整猪头’,除此还有‘扬州炒饭’、‘大煮干丝’、‘将军过桥’,您要什么来什么嘞。”
      这些菜名,光是听都让人流口水,鄂硕摸着咕咕叫的肚子,心想:这中原的食物吃过几回,虽然礼节繁多,但的确美味,各地的口味也是不同。
      望瑛嫣然一笑,晃了晃竖起的食指,神气地说:“我小时候吃过一回‘蟹粉狮子头’,味道真是不错,这个要了。”
      听着有趣的菜名,阿朝不由想到昔日皇宫里的菜系,忍不住问道:“不知道这里可有‘琵琶大虾’、‘佛手鱼翅’、‘白扒广肚’、‘凉山麂子’……”阿朝还要说下去,小二早已大汗淋漓,无奈地打断她:“公子,你说的菜名我听也没听说过,换点别的吧!”
      阿朝这番话有卖弄的嫌疑,望瑛推了推她,半真半假地说:“知道你吃好的吃多了,别给我们显摆了!”
      阿朝扭头故意恶狠狠地说:“你真是的,总要打击我!要不是我现在脾气变好了,又要和你杠上了。”说完,两人都笑了起来。鄂硕问她:“阿朝,你怎么知道这些菜名的?”
      阿朝故作云淡风轻地说:“不过是从书上看来的,也不清楚是些什么,只以为这儿有,就来问问。”末了,又眉开眼笑道:“小二,把你刚刚说的菜都上来。”
      菜上齐了,色香味俱全,三人一顿狼吞虎咽,最后都是摸着圆滚滚的肚皮倚着门出来的。
      此时华灯初上,萃园桥上人头攒动,商贩云集,喧嚣的市声搅得静静的河水也是颤动的,泛起一圈圈的涟漪。小乔一身素衣,带着紫罗盖头,孤寂地站在桥头柳树下。
      那日,她被扬州首富千金买一曲,坐着华轿一路由人抬至船上,受尽荣耀。谁知一曲完毕,老爷却不放她离开,非要她陪酒卖笑,她不肯依,结果受尽侮辱,最后还被人推下河中。那日她的心是凉了,一路自个儿游着,只想离开那个喧嚣肮脏的地方,到了幽静之处,却看到一叶缓缓前进的小舟。她悄悄游上前,撩开帘子,看到一个俊俏风流的书生双目养神,心中一时荡漾,又存心捉弄他,便翻了他船,与他有了一段奇异的邂逅。小乔本以为昨日一遇,他有意于她,便在离走前留下那句话,回去后自然是彻夜未眠。今儿一早更是不顾老鸨子的辱骂,横着心不接客,一番打扮后早早来这儿等他。谁知人没有等到,等到的却是满心的落寞。这个世上或许真的没有一见钟情或才子佳人的故事,又或者他是才子却无情于她,她不是佳人却有意对他。
      小乔抬头望向天空,浮云散开,露出皎洁无暇的明月。月亮没有心,亘古不变,倒比有心的可怜人好的太多了!
      “咦,姑娘看着好生眼熟!”不知什么时候,她的面前多出一个粉妆玉琢的公子哥,她也觉得眼熟,缓缓掀开面纱一角,冷冷道:“有事么?”
      “哦!我认出你来了,昨日里我帮你捡了条帕子,你还认得我吗?”
      小乔放下面纱,侧过头望着湖水,慵懒地说:“不记得了。”
      I


      IP属地:美国48楼2013-03-02 15: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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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他……”阿朝羞红了脸。
        “兴许是急着要方便。”钱熙帮忙圆场,结果两个女孩子都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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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朝手里拿着书,心里却一点也看不下去,她烦躁地将书反扣在桌面,提着裙子往外跑。早上她听到钱熙出门去了,心里就开始不舒服,前两天把她的性子玩野了,她太想出去玩了,或者是因为她想见一个人。
        小乔婀娜多姿的身姿和她娇软的、带着一丝鼻音的声音,总是浮现在她脑海里,充斥在她耳朵里,她真想再见见小乔!可现在,小乔恐怕正躺在钱熙的怀里,陪他唱歌,陪他喝酒!
        阿朝想到这点心里就难受,拉着稔儿去院子里摘枣子,青色、红色杂乱地堆满一树,她心不在焉地摘了一篮筐,让稔儿带回去洗干净。她自己一个人在院子里慢慢地走。
        “阿朝姐姐!”常渊武笑眯眯地朝她招手,他的身旁还站着钱默。阿朝心情很糟糕,面上也不肯伪装笑容,像谁欠她钱一样直挺挺地走过去。
        “你今天怎么了?被蛇咬了?”
        “你好毒的心,竟然这样咒我。”阿朝连提常渊武耳朵的力气也懒得使,她忽然觉得自己一点力气也没有了,连站也站不了了。她方才笔直的腰立刻弯了下去,长长地吁了口气。
        钱默忽然开口:“你怎么了?”
        她还为昨天钱默的话生气,她发誓再也不会对他有好口气:“要你管!”她说得有气无力。常渊武踮起脚跟,一手撑着钱默,一手伸到阿朝面前,搭在她的额头上。阿朝轻轻打开常渊武的手,瞥了他一眼,问:“做什么?”
        常渊武立刻大呼小叫:“姐姐,你恐怕发烧了!”
        常太太请了医生给阿朝看病,医生说她身体好得很,不过是晚上睡觉着了凉,没有大碍,服药后睡上一觉就好。阿朝躺在床上哼哼唧唧地,常玉兰担忧地摇摇她的膀子,问:“阿朝,阿朝,你难受吗?”
        “心里难受,算是难受吗?”
        “你的心里怎么会难受呢?”
        “我……我想家了。”她总拿这可以打动人心的借口来搪塞自己不愿说的事。常玉兰不摇她的手了,只是轻轻地捏了捏,又长长地叹了口气。
        常玉兰走了以后,稔儿伏在床头问:“小姐,你要吃枣子吗?又大又圆,可好吃了。”
        “实在没胃口,不想吃,稔儿,你把它送给钱二少爷罢。”阿朝翻身趴在枕头上,用手指绕着头发定神。
        一会儿,稔儿送完枣子回来说:“送过去了,钱默少爷说很喜欢。”阿朝未吭声,闭上眼睛继续睡觉,很快就进入梦乡。
        在梦里,她回到昭仁殿,静静坐在石阶上,春实替她打了一把梅花油纸伞。海棠花瓣翩翩旋落,好似天女散花,地上很快铺上一层花毯。她忽然闻到血腥味,霍然站起来,她的父亲正挥剑砍下长平的胳膊,带血的胳膊一路滚到阿朝脚下,死死地抓住她脚腕。她大叫一身,惊得浑身冒汗,另一只脚不由自主地朝断臂上踩去,“蹬——蹬——”,胳膊没了,多出一个死人来,正是当初求她粮食的可怜人。她朝后一跌,四周却开始窜出火苗,点燃了她的头发,火越少越大,她越来越热,却站不起来,更别说跑了!
        “春实——救我!!秦莽,救救我!”她使出浑身的力,把嘴唇都咬破了,才能奔跑起来。可是周围都是熊熊大火,她哪儿也逃不了,汗水像洪灾一样击打她的身体,她的皮肤开始发黑焦烂了,她扯着头发大喊起来,眼珠快要爆出来了!她在地上打滚,想要灭掉身上的火,却一个咕噜滚到床下。她终于在现实生活中喊出声音来了,酣畅淋漓地一声叫喊,让她逃出了可怕的梦境。此时此刻,她苍白着脸,浑身湿透,发丝凌乱地贴在额头上。
        “稔儿!稔儿!!”她喘着气喊,顺手推翻了椅子。
        “来了来了——”稔儿一面回应一面匆匆赶来,将阿朝扶回炕上,替她掖好被子,笑道:“小姐睡了一觉,捂出一身汗,果然好多了。”
        “现在什么时候了?”她惊魂未定。
        “天刚刚亮,奴婢正起床。”
        “你……你别走,就……就在这陪我,哪也别去……”她半睡半醒地说,声音渐渐低下去,呼吸也平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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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美国51楼2013-03-02 15: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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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朝推开门,秦莽坐在远处砍柴,他健壮的胳膊像钢铁一样,紧紧握着斧子,精准地将木块劈成两半。阿朝坐到他身旁,静静地望着他,他笑道:“阿朝,你现在过得好吗?常家没有亏待你吧?”
          “我过得很好……你,你还活着吗?”
          “我活在你心里,一直都在。”秦莽放下斧头,拉上她的手,泠然而行,他带着她穿越山林,来到一条清澈明净的小溪旁。这儿青山环绕,白云若垂翼,飞鸟唱着动听的歌曲,蓝天澄明得像琉璃一样,却比海还要幽深宽阔。秦莽带着她飞起来,平平稳稳地落在小溪另一边,眼前出现一座大山。他们攀上山岩,走进一个狭窄的通道,小得只够一个人走,秦莽便走在前面,阿朝跟在他后面。他们两个人就这样走,也不知道走了多久,眼前突然开阔起来。此时,太阳西沉,世界是火烧一般的色彩,一间朴素的小屋子落座在山崖上。他们走到屋子前,有两把竹椅随意摆放在篱笆旁,秦莽让她坐下,两个人促膝而谈。
          “这儿是哪里?”阿朝惊叹地望着四周。
          “一个很美很美的地方,这是我的家,也是……天下人都想知道的地方。”
          “他们为什么想知道?”
          “因为这儿有他们想要的东西,阿朝,你有想要的东西吗?”
          阿朝想了想,说:“我想回到以前的生活,那时候我的家人都活着。”
          秦莽和蔼地笑了笑,他的皱纹比以前少了很多:“那些过去的事是无法改变的,不要沉溺在过去,你必须为自己创造美好的未来。我相信,只要你坚强、勇敢、乐观地活下去,你一定可以过上很多人都无法触及的生活。”
          “什么生活?”
          秦莽忽然望向蓝天,悠悠地说:“松花酿酒,春水煎茶。”
          阿朝还是困惑地看着他,宁静的世界忽然噪杂起来,有很多人在说话,把这个仙境一般的世界给搅乱了。秦莽消失了,仙居也不见了,她意识到自己在做梦,恍恍惚惚间听见堂屋里有人碎碎的说话声。她睁开眼,阳光泼在她脸上,她伸出头喊:“稔儿,谁在外面?”稔儿应了一声,又和那人说了一句,才跑到炕前。
          “回小姐的话,是钱默少爷喊去你吃饭哩,他闲问了我几句。”
          “我不想吃饭,”阿朝穿上外衣,靠在垫子上,“让钱二少爷进来罢。”
          钱默站在阿朝床头,神色冷淡,她问:“你怎么了?好像生气了?”
          “不是生你的气,是哥哥的。”
          “他做了什么让你生气?”
          “他又讨了个姬妾,长得极美,还是个烟花女子。”
          阿朝咳嗽不停,忙问:“是叫小乔吗?”
          “我不知道,她现今儿住在客栈里。”
          阿朝顺了顺气,冷笑道:“大概就是她了……听你方才的话,他是有家室的人了?”
          钱默点点头道:“一妻一妾。”
          阿朝闭上眼不再说话,屋子里静默一段时间,钱默突然开口:“今日你给我带的枣子真甜,倘若秋天摘下熟透的红枣,晒干后可泡茶可当零嘴,那东西好极了,能补脾润肺、养血安神。”
          阿朝看了他一眼,说:“你懂得真多,那等秋天我试试——”顿了顿,“可惜那时你早走了。”
          钱默做出一个古怪的表情,转身要走时,轻飘飘地留下一句:“你若不吃饭,我让稔儿给你送些来。”


          IP属地:美国52楼2013-03-02 15: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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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第二卷了,我向上天保证,我绝对不乱写最基础的历史和人物,但这毕竟是有点爱情、有点武侠性质的传奇小说,我不能保证将自己的想法情感强加在历史人物身上。


            IP属地:美国54楼2013-03-02 15: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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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朝带着紫罗盖头和夏完淳走在街上。虽然是九月的天,但太阳还是很热,她的一张荧荧粉脸渗出汗水,糊了妆容,两颊的胭脂水粉糊在一起,使她的脸色越发嫣红。
              “这么热的天,非要我带你出来逛逛,这儿有茶楼,我们进去歇歇吧!”阿朝提步进了茶楼,坐在一处靠窗的位置,撩开面纱,气呼呼地看着他。
              “你长胡子了。”夏完淳盯着她的上唇,那儿有一条细细的小白胡。
              她用手把白粉擦了下来,说:“可怜了我这妆,都白费心思了!”
              “出来和我见面,何故这样费心?”他话中有话,一副洋洋自得的模样。阿朝觉得自己那样说抬举他了,连忙撇开头,漫漫地看着窗外的大街。
              秋风乍起,掀起酒家帘,传出屋内的欢声笑语。一个老伯推着货车慢吞吞地走在街道上,忽然蹿出一个青年来,将老伯车上的货物都推翻在地。没等老伯发怒,青年倒大呼小叫起来,吹鼻子瞪眼,非说是他年纪大眼神不好撞了自己。没几个人知道实情,都围住看热闹。
              阿朝抱打不平,探头喊道:“这位小哥,你也太不讲理了吧,我分明见着是你推着老伯的,倒贼喊捉贼了?”
              大家都往她看去,青年笑嘻嘻地说:“这位姑娘既然看到刚才的一幕,就下来当着众人的面把事情说清楚了,可别冤枉了我!”
              阿朝吃了口茶,微微一笑,提起裙子蹬蹬地往楼下跑,夏完淳还未动身拉住她,她就已经到了青年面前。
              “姑娘跑得可真快,但不知可跑得过淩儿。”
              “你这厮,说些什么呢?凌儿又是谁?”她话音方落,忽然蹿出一匹马来,直往她这儿冲来!众人都没反应过来,都瞠目结舌地看着这一幕,心道这姑娘必死无疑了。却只见青年纵身一跃,忽地出手将阿朝连腰带起,另一只手凌空抓住缰绳,翻身上了马,不等众人眨眼,就已经疾驰十丈开外。夏完淳知道事情不好,连忙跳窗而下,夺了匹马,扬鞭追了上去。
              青年回头看了夏完淳一眼,露出不屑的笑容,用鞭子卷起路边一箩筐苹果向身后打去,夏完淳勒住马绕道而行,被延误了时间,离他更加远了。
              阿朝只觉得天昏地暗,颠簸了半柱香的时间,才被扔下马。这儿是扬州城郊的河边,岸上栓了一条小船。
              她头昏眼花,原地后退几步,站稳了方怒问:“你是谁?”
              青年也跳下马,一面把马栓好,一面自豪地说:“在下是大盗金戈,不过拿钱办事罢了。”
              “你替谁办事?为什么把我带到这儿?”
              金戈让她上了小船,自己摇起了木桨,说:“这我也不清楚,你去了就知道。”
              “我不去,”她起身要跑,可是船早已经离开岸边,不疾不徐地前进着,她回身瞪他,“为了钱做出这种事情来,你真是太坏了。”
              他悠悠念叨:“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放屁。”阿朝骂了一句,眼泪开始止不住地往下掉。心里更是疑惑,究竟是谁指示金戈把她掳来的?他的目的又是什么?难道那个人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知道自己身份的人只有秦莽、常继林,当然不会是他们,那么一定是紫禁城里的人了。她抹掉泪眼,心里定了定,忽然又想到一个欢喜的念头,也许那个人是太子。他逃出了北京,一路寻找她到了扬州。可是,如果是太子的话,他为什么不正大光明地来找她,而指示一个小偷把她掳去呢?
              她正苦恼着,金戈说:“到地方了,下船吧。”
              她撩开帘子,山色青黄,浮云遮蔽了太阳,天空昏暗暗的。两个汉子神不知鬼不觉地围上来,一左一右面无表情地站着,他们看似很轻松,却将她围得滴水不漏,饶她的轻功有多出色也休想乘机逃走,更何况她一点武功也没有。
              金戈拿了钱,赔笑地说:“小姑娘,对不住了。金戈也是被形势所迫,不过你放心,那个人认识你,他不会伤害你的。”
              阿朝被他气得实在说不出话来,只能拿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狠狠瞪着他。金戈却不以为意,哼哼笑笑两声,扬长而去。
              阿朝被带往河岸旁一处僻静的屋子里。
              金戈沿着河岸按原来的路往回走,哼着一首歌谣,大约行了一里地,忽然停住了步伐。他面对河岸,叉手而立,笑道:“小兄弟,别来无恙。”
              夏完淳翻身下马,紧紧勒着缰绳,扬声问:“你把阿朝怎么了?”
              金戈纵身一跃,几个跟头翻过小河,立在他面前,扬声道:“大盗金戈,不过拿钱办事。你要找她,往那去!”他说完,一手指向来路,夏完淳才往那看去,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伸出另一只手,从下方夺到马绳,窜到马儿的旁边,刚要跳上马背,却被夏完淳一个劈腿翻倒在地。
              “你休想骗我,人是你带走的,你得亲手还给我。”
              金戈嘴角扬起笑:“好大的口气,那还得看你打不打得过我。”
              金戈出手极快,一招一式虚实不定,很快占了上风。他又重新拿回缰绳,正欲展示自己的成果,空中忽然划过一道黑影,葛衣少年将金戈扑倒,手持匕首,紧紧抵在他的颈上。
              “凡少爷?”金戈疼得龇牙咧嘴,本想破口大骂,看到少年的面容,便失了神色。
              “原来是你。”刘凡站起身,冷冷地盯着他。
              “你们认识吗?”夏完淳问。
              “他以前在刘家办事,因为偷东西,被逐出去了。后来,竟然专干这种勾当,在江湖上也小有恶名。”刘凡的语气里颇有鄙夷。
              金戈灰头灰脑地站起来,不敢看刘凡的脸色,又听到刘凡厉声询问:“你又做什么什么坏事?好歹我是你曾经的主子,你也给我个脸面,给夏小爷一个说法。”
              金戈对上夏完淳的眼睛,不由低下头,轻声说:“既然刘凡少爷发了话,我就带你去找那位姑娘。”


              IP属地:美国57楼2013-03-02 16: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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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朝满身伤痕地跑出月季花海,弯下身,把手撑在膝盖上,重重地喘气。在她的面前是一望无际的青草平原,上面有几道人踩出来的小径,芊芊弱弱向远方绵延,这兴许是观赏月季花的游人踩出来的。他们爱惜月季,自以为心善,却因满足自己的私欲,而轻贱了小草的命。
                她往远方看,几株杨柳妩媚而立,迎风欲舞。
                身后有人喊她的名字,她略微一怔,僵硬地侧过头。来者三个人,不是来抓她的人,而是夏完淳、刘凡和金戈。夏完淳气喘吁吁地停在她面前,擦了擦额上的汗水,关心地问:“我们刚刚来就看见你从后屋跑走,于是立马沿路追来。那帮人好像并不知道你逃走了,怎么回事?”
                少年身姿挺拔,像一棵俊朗的白杨树。阿朝从他的瞳孔里看到哭花妆容的自己,连忙低下头,胡乱抹着眼泪:“这件事情一时半会儿讲不清,把我抓走的是我的仇家,我能逃出来是因为一个境遇和我相同的姑娘舍身救了我。”
                刘凡望了一眼来路,匆匆地说:“他们恐怕很快会发现,这儿不安全,我们要赶快离开。”
                阿朝查看了手上的伤口,怆然地说:“恐怕扬州也不安全了,他们知道我住在常宅,我不能回去了。”
                夏完淳思索片刻,说道:“你不必担心,如今天色已晚,你先和我的朋友呆在客栈,我回去处理点事情就来。”
                “这样好么?”她望了刘凡和金戈一眼,冷冷道,“一个是掳走我的人,一个我压根不认识,你觉得我可以相信吗?”
                “刘凡是我的至交,我可以拿我的性命担保。而金戈,要不是他带我们来的话,我根本找不到你。”
                金戈也是个识趣的人,知道自己不讨阿朝的喜欢,再呆下去也不适合,便忙抱拳告辞:“这位姑娘不用担心,我这就离开扬州,方才对不住了。刘凡少爷,金戈不会再出现在你的面前了,你能够宽恕我,我很开心。”他说完转身就走,刘凡眯起眼看了他一眼,想要说什么,又咽了下去。
                阿朝的目光从金戈处收回来,瞥了刘凡一眼,细细打量他。他的相貌普通,却器宇不凡,目光清冷如水。虽然不能让人感到温暖,却也是个可信的人。她笑着碰了碰夏完淳:“好,你的性命我就收下了。”
                三个人回了城,夏完淳先去督军府知会父亲一声,阿朝和刘凡在一处僻静的客栈安顿下来。阿朝简单处理了手上的伤口,静静坐在炕沿上。过了半个时辰,夏完淳匆匆才赶过来,在房间门前与刘凡碰面。
                夏完淳开口便问:“凡哥儿,让你帮忙调查的那个人,有结果了吗?”
                刘凡从鼻腔里“哼”了一声,道:“他果然是个满人,来历并不小。而且我估猜,寄居在扬州城内的满人绝不止他一个。”
                夏完淳微微颔首,道:“北陵常家当真有古怪!只可惜,其中势力太大太深,并非我们能够抗衡的。”
                “如今一切莫急,静观其变,船到桥头自然直。各个民间组织已经暗暗训练军队,倒只有弘光朝廷是吃屎的,现在还大选秀女,可笑、荒唐。”刘凡说完,忍不住冷笑起来。
                夏完淳听他这样说,心里有些不痛快了,说:“我早不指望弘光朝廷了!等时机一到,我就去参军,你呢?你会和我一起去吗?”
                刘凡不说话,夏完淳收敛了方才的激动,平静地问:“你是有所顾忌吗?是你父亲的缘故吗?……还有,我一直很奇怪,自京城沦陷,为何不见你们刘家人有所行动?”
                刘凡脸色一沉,缓缓道:“我父亲不许我多干预复国的事情。要知道,刘家之所以能称霸敦煌千年,全因与世无争,无论朝代如何变迁,皆顺应自然,遵循天道。如今,满清夺了北面江山,父亲观天象,说这是天数,不可逆转。”
                “天数?你何时也听命了?”
                刘凡沉默不答,只听见夏完淳继续说道:“我等非蝼蚁,亦不是朽木,我命由我不由天。我国万千勇士以血肉筑建的长城,难道要因天命而化为齑粉吗?”
                “我不听命,可需听父命呀!……完淳,你可听说过‘龙穴’之说?”
                “不曾听过。”
                “天地宇宙形成之时,在中原大地上形成一处独特的风水之地,据传那个地方可以登天,亦可以操控天下万物生灭。后人称之为‘龙穴’,至今虽未有文字记载,却是武林各家心知肚明的事。据传得‘龙穴’者得天下,虽然谁也没到过,也没人亲眼见过,更不知道里面有什么名堂,但是总有很多人费尽心机想要知道那个地方。”
                “如果你们刘家得了‘龙穴’的话,便可不用受天理束缚?”
                “大概是这样。不过,任何人掌握了‘龙穴’的机密,我们刘家就得听从他的命令。李自成、马士英这两个人都曾得到过‘龙穴’的线索,却一直没有找到那个地方。毕竟‘龙穴’那种圣神的地方,岂可是他等小人能去的?若真被他们侥幸偷盗而来,我们刘家虽顺应自然,却是宁断头颅也不会屈服的。不过现在最要紧的是,如果龙穴被满清鞑子找到的话,那么中原大地恐怕要彻底臣服在他们脚下了!”
                刘凡说得玄乎其乎,夏完淳差一点深陷其中,但他内心总有一样东西拉扯着他,将他朦胧的思绪忽然集中于一点。他仍不住想嘲笑方才的自己了,但面上仍然一本正经,忽然拍了拍刘凡的肩膀,提高音量:“既然千古以来都不曾有人找到那个地方,更何况是满清鞑子?刘凡,我想‘龙穴’什么的恐怕都是神来之说,不可以过分相信。”
                刘凡笑着摇摇头,瞥了他一眼,说道:“你不信便罢,总之你容我考虑考虑,哪天我要是一高兴,说不准就陪你去参军了。”
                两人相视一笑,快步进了房门,阿朝方才隐约听到他们的说话声,早早便准备了茶水,坐在八仙桌旁玩弄自己佩戴的珠玉。夏完淳吃了口茶,对阿朝说:“我找了借口出来,今晚就不回去。若非要离开扬州的话,你可有什么打算?”
                “我若是有什么打算,便不劳烦你了。现在脑子里一片混乱,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只是现在很饿。”阿朝说完,低下头揉了揉肚子。刘凡闻声站起来,对夏完淳提议道:“我也饿了,不如三人一起下去吃东西罢。”
                “我就不去了,我一个人呆在这儿。”夏完淳来时已经吃了饭,加之心中有些烦闷,便走到案牍前提笔写字。刘凡只得领着阿朝出去,刚要下楼,店里便来了三位客人。小二高喊一声,点头哈腰地迎上去招待。


                IP属地:美国60楼2013-03-02 16: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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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首的是一个长袍执扇的少年,他的两侧跟着一个头戴方巾的七尺青年和一个羞答答的姑娘。姑娘一直低头走路,和少年拉着手,关系十分亲密。
                  少年的样貌极为熟悉,阿朝不用细看也猜到是谁,只觉得当头一阵雷劈,心里顿时又慌又慎。她极轻地“啊”了一声,连忙扪住嘴,不敢发出一点声音。她心头好像被麻绳勒紧了,连气也喘不过来,急急忙忙背过身要逃走,又怕惊动了来人,因此杵在那儿不知所措。刘凡发觉她的异常,停下脚步,轻声问道:“你怎么了?不是说饿吗?”
                  刘凡的目光射向迎面走来的三个人,眉头不由一皱,但随即又收敛了神色。
                  “他……就是我的仇家。”阿朝难过地闭上眼。他分明是她的亲哥哥!可她现在说不出口,也不能与他相认,更不能让他发现自己!这对她来说是一个无奈且可笑的悲哀。在皇城沦陷、他不知生死的时候,她曾日日夜夜地牵挂他;在清军入关占领北京后的日子里,她亦盼望着他能好端端地站在她面前。这份穿越战火硝烟的情谊,始终被她小心地珍藏,可如今,物是人非断人肠。他早变了——背叛国家,卖妹求荣,却依旧可以怡然自得、轻合折扇,这是他么?
                  刘安忽然打断她的思绪:“我认得为首的公子,他……怎么会是你仇家呢?”
                  阿朝心里又是一乱,难道他知道朱慈烺的身份?那么自己的谎言恐怕瞒不住了,可她已经无心去想这些,只得深深吸了口气,说:“这些以后告诉你们。现在我很乱,没法和你说清楚。”
                  刘凡依旧注视着前方:“他们看见我,走过来了。”
                  她骇然睁眼,第一个念头就是赶快跑开,但这举动无疑会引起朱慈烺的怀疑。她动了动肩膀,用受伤的手从袖袋里笨拙地扯出丝绢,以头侧的发簪扣住,使它自然地垂在眼前,遮住了面容。她一面这样做,一面哀求他:“别让他认出我,求你了。”
                  刘凡向她皱了皱眉头,踯躅片刻,方带上一脸牵强附会的笑容,迎上去行礼道:“世事难料,竟能在此遇见大公子,可让我意外了。”
                  朱慈烺亦噙着笑:“原来是敦煌刘家三少爷,我早些年拜访令尊时,与你见过一面。”
                  一旁的青年诧异地问:“莫非是传说中的武林第一世家——敦煌刘王?”
                  刘是姓,王是身份的象征。
                  朱慈烺开合着扇子:“凡多,这可不是传说。刘凡少爷这个大活人就站在你面前呢。”
                  不过是一个乳臭未干的市井小子,顶着这么大的称号,实在令人难以相信,凡多轻蔑一笑,道:“哼,刘家是真,但外界所传的本事未必是真。”
                  “兄台出口好狂妄,”刘凡身形未动,只是冷冷一笑,“莫不是要亲身一试?”
                  凡多沉默地看着刘凡,似乎有一战的意思。他大抵知道些刘家的背景。据说刘家人是西汉皇族的直系后裔,千年时间独霸敦煌一隅,家族庞大而繁盛。因刘家人个个身怀绝世武功,便在武林中称王,不可一世。现今,满清入关,明朝灭亡,刘家作为中原武林之主,自然成为民间反清复明的庞大支柱,打击了清廷的南侵的步伐。
                  今日凡多见到刘凡,一来想试探刘家的实力,二来想以此向多铎邀功。这个机会,实在不能错过。
                  谁知朱慈烺忽然侧身挡在二人之间,对凡多说:“便知道你心急冲动,还好我跟着你,只劝你凡事三思而后行。”他又扭头对刘凡说:“我朋友刚才确实冲动,劳烦刘凡少爷当做戏言,千万别认真。”
                  刘凡本没有打的意思,既然朱慈烺这样说了,他只是冷笑两声,随意地问:“不知道大公子为何来扬州?”
                  朱慈烺用手指了指身旁的女子,笑道:“我在扬州打探到家妹的消息,便赶来寻她,千万番周折,万幸让我找到了。我们准备在客栈留宿一晚,明早离开。”
                  刘安这才看向那个女孩子,不由吃惊:这个姑娘的五官和身段与阿朝竟有七分相似。他心中虽有诸多疑惑,却并未表现在脸上,而是平淡地说了几句客套话。
                  但阿朝无法镇定下来,她分明站在这儿,但她的哥哥却指着另一个女孩子说成她。她吃醋又好奇,小心地揭开丝绢的一角,朝女孩子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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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美国61楼2013-03-02 16: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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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觉到来人身上并没有杀气,而且也没有恶意,两个少年才稍微放松了警惕。夏完淳礼貌地问:“先生好生面善,不知如何称呼?”
                    “鄙人无名无姓,以青山自称,雅号青山居士。”这人外面裹着黑色大氅,全身一黑到底,像一只纯黑色的狐狸,只是领口露出一点玉白色的丝绸交襟,好似经历千锤百、被黑炭掩埋的美玉。夏完淳觉得他眼熟,却想不起来是谁。
                    刘凡把他本来不大的眼睛一眯,成了一条细细的弧线:“先生也是郁居山庄的客人吗?”
                    青山居士气定神闲地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还嫌不够,又倒了一杯,这才悠悠道:“我不算客人,只是沾了朋友的光来这儿,我朋友早已经到了郁居山庄了。”
                    刘凡刨根究底地问:“敢问先生的朋友是何人?”
                    青山居士慢条斯理地喝完酒,笑道:“也不是不能告诉你们,反正你们早晚要知道,她是前朝长平公主。”
                    夏完淳诧异地说:“长平公主怎么会来这儿?这次宴会虽然是四方俊杰豪客的聚会,但没有想到还会有这样一位人物。”
                    “这有什么稀奇,四方豪杰聚集在一起,肯定是商讨抗清的计划,一位前朝公主正好来压压场子。”青山居士撩开帘子往外看路程,一股寒风扑面打来,刘凡和夏完淳的眼眉发梢上顿时霜白一片。
                    夏完淳忙不迭地拍打身上的雪花,刚想抬头看看刘凡的狼狈模样,只听见青山居士的声音幽幽传来:“小兄弟,你当真不认得我了吗?”
                    “你是——”夏完淳微微一愣。
                    青山居士捻须而笑:“没错,我就是李岩。”
                    千山鸟飞绝,百转迂回处,一座青松装饰的庄园堪堪入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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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完淳面色倏地一紧,道:“我听闻——李自成撤离北京后,因为猜忌你,便设宴将你毒害。你是怎么逃出来了的?”
                    李岩的神情怅然若失,道:“你还记得那日穿红衣的女子吗?她叫红贞,人称‘红娘子’,她早知道李自成要杀我,便易容成我的模样去赴宴,喝了毒酒而亡。而我则被她下了迷药,连夜被人送走,昏睡了整整一日才醒过来,看了她留给我的信,我才知道这一切。李自成死后了,我想开很多,隐居在山林中,潜心修学。”
                    “那你怎么跑这儿来了?又怎么和长平公主是朋友?!”
                    “你听我细细讲来。我只知道那日我正钓完鱼,回去的路上,遇到一群不速之客,为首的姑娘少了一条胳膊,正是长平公主。他们特地来这儿找我的,要我说出‘龙穴’的所在地,我心里暗暗吃了一惊。这‘龙穴’千百年间都不被世人所知,连唯一知道它在哪的‘神峰影’也不知所踪,我之前千方百计想弄到地址却总得不到。现在倒有人来问我了,我只能说我不知道,他们却不相信。真是冤枉啊——我心里好奇他们从哪儿得到这个假消息,就问:‘谁告诉你们我知道‘龙穴’的?’长平公主说:‘郁居山庄庄主断剑南魂刘长云告诉我们的。’这一长串的名字把我吓了一跳,他可是威震武林的人物,当年纵横天下无人能敌,是敦煌刘家唯一害怕的人——”李岩说到这儿的时候,有意无意地睃了刘凡一眼,只见他闭目养神,不为所动。李岩顿了顿,继续讲,“我又问:‘那你们怎么找到我的?’长平公主答:‘也是他告诉我的。’我心里很好奇,不知道刘长云心里打得什么主意,就想来这儿会会他。”
                    “原来是这样,不过长平公主不是死在宫里了吗?怎么……难道她逃出来了?”
                    李岩点头道:“没错,长平公主那日被崇祯皇帝砍下手臂,却没有死透,被人救出后送到国丈周奎家。后来周奎深怕被李自成发现,就将皇子公主都赶了出去。……话说那些可怜孩子都受了不少苦,幸好长平公主被追随思宗皇帝的将士救下,几番周折后,加入了反清复明的民间组织。”
                    小舟轻微地摇晃两下,显然已经接近岸边,速度渐渐慢了下来。
                    夏完淳忽然问:“你方才说的‘神峰影’是何人?”他不是武林中人,所以对于武林人士的名号不大清楚,但却对李岩口中所说的、唯一知道‘龙穴’地址的人感到十分好奇。
                    李岩笑出声来:“小子,你装傻罢——‘神峰影’就是秦莽啊,如今他虽然泯迹天涯,当年的风姿亦已不复,但在江湖人心中依旧是神一般的地位。”


                    IP属地:美国67楼2013-03-02 16: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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