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相遇，是因为上帝觉得亏欠了你>
混杂着腥味的海风拨乱了少年黑亮的发丝，略长的刘海挡不住他眉宇之间的俊秀，似乎在注视着什么东西，眼神却看不出焦距。
海风一个劲地缠着他，似乎想在他没有丝毫表情的脸上扯出上扬的嘴角，无奈那少年的身上散发出来的阴霾好像怎么也吹不散的乌云，反而越来越阴沉。
张起灵呆坐在游艇的沙发上，轻微地叹了口气，累，好累。
耳边总有个嗓音无时无刻在对着他叫嚣：
放弃吧，放弃吧。放弃了，就会与所有的秘密断了瓜葛，便不再活得这般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而现在，那个声音愈发喧扰，就像被太阳烤出热浪的地面突然浇上了一盆凉水，滋滋滋地把他的整个世界吵闹得沸反盈天。
也罢，结束也好。
即使消失，也不会有让人发现，不会有人紧张担心，这个世界，跟自己没有半点联系。
张起灵站了起来，低头看着海面，闭上眼睛，轻松越过围栏，轻松地让自己沉入能吞噬一切的海里。突然感觉自己被抬起向上浮起，张起灵想睁开眼睛，无奈他已经没有了力气，只能任由那个力量操纵他。鼻子一脱离水面，张起灵便本能地呼吸起来。
肺部辣辣地让他很不好受，激烈的咳嗽让他头痛得想撞墙，但是种种痛苦都只是让他皱了一下眉。
张起灵用力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一块礁石上，以为真的结束了。
原来地狱跟人间也差不多。
只不过，怎么地狱也有海豚？
对上那海豚眼睛，张起灵竟然舍不得离开视线
海豚被张起灵盯得似乎有些许害羞，只露出一双眼睛看着张起灵。不藏心事的眼睛了写满了好奇二字。
“我叫吴邪。”
听见那一嗓子漂亮的海豚音，张起灵马上就清醒了很多。艰难地用手支撑起自己半边身，身体疼痛得仿佛嘲笑他想死都死不了这个事实。
“你救的我。”是陈述句。
好听舒服的嗓音，吴邪听懂了张起灵的话。侧了一下身子，轻轻的用前鳍拍拍水面算了应了张起灵。吴邪向张起灵的方向移动了一点。
想...靠近这个人类。

“但是你再自己跳下来的话不代表小爷我就会救你了。”
“好听。”张起灵伸出手想触摸一下吴邪，“可是我听不懂。”
吴邪又向张起灵的身边移动了一点，好让张起灵能碰到他。被抚摸着头部，吴邪舒服地用头顶了顶张起灵的手掌。
“你懂我说的话？”张起灵看着吴邪很享受的样子，奇怪自己怎么会跟一条海豚说话。
“当然懂啊，小爷我可是生活了差不多一千年的海豚哎！”吴邪离开张起灵舒服的手掌，游向远处“过些日子，小爷我就一千岁了！到时候小爷我也能跟你一样用人类的身份生活！”说着半立着身子在水面上一点点挪向张起灵。
竟然在学人类走路。张开的嘴巴露出两排细小整齐的小尖牙加上欢快的嗓音，似乎在骄傲地笑？
奇怪的海豚。张起灵想。却不自觉地用上扬了嘴角，融化了一脸的霜。
“你在笑！还笑得比小爷我好看！”吴邪瞬间游向远处跟着海浪跃来跃去，借机偷偷观察张起灵“切，小爷我才不喜欢你笑呢。”
张起灵则安静地看着吴邪在不远处戏浪，发现耳边没有了那些聒噪的叫他放弃的声音，便全身心地放松融入了这份让人安心的自然。
这个世界很奇怪，看似一点都不平衡的一切，其实都在以自己的方式维持着天平的绝对平稳。
有人在这个世界消失了，就会有新的生命填补进来。
在某个领域弱小必然会在另外某个方面强大。
那么张起灵呢，他是被六道轮回排除在外的人，上帝把他造得过于强大，以至于就算从一开始他的天平就只有一边倒的姿势，他也能以绝对强大的姿态俯视众生。
他不需要别人来摆正他的天平，不是没找过温暖，但是上帝未曾给予他分毫，不给就不给吧，把自己培养成不须要温暖就好。
可能上帝觉得亏欠了张起灵，于是现在，给他安上了一块叫吴邪的软肋。
以后他便是平衡你的天平的另一边，他，是你新的生命。会给你曾追寻过的温暖，给你不敢奢求的家，给你一条红线牵扯彼此让你与这个世界有了联系。
张起灵伸手在水面上拍了拍，吴邪变迅速游到了张起灵面前。
“叫你无邪可好？”张起灵摸着吴邪的头，未曾注意自己的眼神出现了从未有过的柔和。叫你无邪，因为不想你在这个肮脏的世界染上半分污秽，幸好你不是人类，没有比鬼神更恐怖的人心。幸好。
吴邪看着张起灵温柔的神情着了迷，“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继而兴奋起来“你听懂了我的话？”
“你很高兴？”张起灵听着吴邪让人惊叹的海豚音“我算你答应了。”
无邪，愿你一世天真无邪。

<二。爱是本能>
自从被吴邪救了，张起灵便会每日开着游艇回到这片遇见吴邪的海域。
每天，吴邪都会陪着张起灵安静地在那礁石上发呆。张起灵喜欢看天，吴邪喜欢在张起灵看天发呆的时候安静地在他游来游去。
真是奇怪，怎么会感觉这么安心。
这天张起灵实在没事做，也不知道为什么就觉得一定要去找吴邪。游艇开得飞快，不到5分钟便到了那片礁石区。左等右等都不见吴邪，嗯？难道在一起发呆的时候不说话闷坏了吴邪，所以去找其他有趣的东西了？
就在张起灵准备回去的时候，他才发现在远处有几艘小渔船，哒哒哒地敲着一条通向水里的铁管。张起灵皱着眉头，吵。他不是爱管闲事的人，没看几眼就想走回驾驶室，但是那些敲击的声音弄得他烦躁得很，担心吴邪也会受到影响，便回头冷冷地瞪一眼那几艘渔船。
只一眼，便让他的心跳在那一瞬间停了一下。————几只海豚在无力地逃离那些渔船驱赶。
虽然不确定吴邪在不在那里，但张起灵还是跑着回到驾驶室发动游艇，敢伤害吴邪的，谁也别想完整地活着。
开启GPS，马上就得到了响应“五分钟内要到”
“老板发现美人鱼了？这么着急？”一个痞痞的声音从另一端传回来。
“快”
“好咧！”
说着张起灵一个90°转弯，游艇已经横在了渔船跟海豚中间，挡在了渔船的去路。
本来来势汹汹的游艇已经让渔船上的人心慌慌，突然被挡住了去路还被水花溅了一身，不由得恼羞成怒，红着脸破口大骂。
张起灵回到甲板上，手里拿着一把小巧的手枪对着中间那艘渔船的人“干什么？”
“我们只是收了海洋馆的钱捉海豚，受人钱财而已。”看着黑洞洞的枪口，那人腿软得跪了下来，不住地求饶。
张起灵皱着眉头啧了一声收回了手枪，“滚！”
“我们这就滚，这就滚”那人站起来弯着腰给最右边的渔船上的同伙使了个眼色，一个长长的铁钩便对准张起灵的头部飞了过去。
张起灵一闪，那铁钩错过了张起灵的耳朵重重地坠入海中。
与此同时，“啊”的一声惨叫，扔出铁钩的人突然捂着自己的手，躺在渔船上打转，满手都是血，一个劲的喊疼。是枪伤。

还来不及思考，一搜快艇稳稳地停住在了渔船的后方。
“哟，这么多人想劫持我们家老板啊？”一个带着黑色墨镜的青年一脸痞笑地手枕着下巴趴在快艇的挡风玻璃边缘上，一副看你们玩，我只是来看好戏的样子。
“瞎子，交给你了。”说着张起灵便跳入水中。
“真是的，有了美人鱼就忘了我。”墨镜男大声地叹了口气，休闲地把玩着手上的抢，依旧一脸痞子样地看着那些人“你们想找死也别找我们老板啊，3分钟时候我开枪了哈，要走就赶紧的！我的枪法就算不准，但是打中你们还是没问题的。”
渔船上的人还没回过神来，个个长大着嘴巴一脸吃惊地看着黑瞎子。
“还有两分钟。”
一听到这五个字，渔船上的人便慌乱地马上发动渔船逃走。看得黑瞎子忍不住大笑，人就是这样，为了活着弄得自己狼狈不堪。
“还真的有点无聊。”黑瞎子也不管张起灵就开着快艇向海平线驶去，难得大好的天气，不去兜兜风真是浪费了。
张起灵听着海豚受惊的叫声，心被狠狠地一扯。我来了，你不能有事。
“无邪！无邪！”张起灵游累了，停下来看着怎么也追不到的海豚用力喊。
其中一条海豚慢慢停了下来，转过来看见张起灵便快速游向他。张起灵感觉有力量把自己托起来，松了口气离开反过来抱着吴邪，轻轻地抚摸吴邪的头部，没事了，没事了。
没给你取错名字。明明是自己受了惊吓，还回头救人。傻。
想到这里，张起灵突然想到有人会利用海豚的这种性格来捕捉它们，便更紧地抱住吴邪。
而此时，吴邪才从刚刚的惊吓中回过神来，感受着张起灵安慰的抚摸，吴邪开始低声叫了起来，听起来就像是惊吓过后的哽咽。
张起灵以为自己早就断了七情六欲，却发现原来自己也会关心其他事物，原来自己也会爱。这是爱吧，舍不得他受到惊吓，看不得别人伤害他。心里从来没有害怕过什么，却惟独怕他受伤，第一次，张起灵怕了 死 这个字眼。无论时间如何在漫长的岁月拖曳着让他得不到爱，无论这个世间动用了多少冰雪扑灭了温暖，一旦遇上了，便沦陷了下去。
因为啊，爱是本能。

<三。最毒的巫术>
那次被驱赶差点被抓的事件显然没能给吴邪留下很多的阴影。照样开心地戏浪跟鱼群追逐，只不过现在多了两条海豚一直跟在吴邪的身后。
“我说三叔，我已经成年了好么？”吴邪终于忍不住带着抱怨的语气向那两只海豚上诉“我保证我能照顾好自己！”
“能照顾好自己怎么就差点被捉了？”吴三省看着自己的天真的大侄子无奈地叹了口气。
“我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它们被抓啊”吴邪甩着尾巴用力拍打水面表示不满“我只是想救它们，谁知道也受到了干扰。”
“小三爷别闹了，三爷急得差点就晕过去了”旁边的一只海豚发觉有吵架的趋势忙开口缓和气氛。
“我没闹！说好了让我自己做主的怎么能反悔！”吴邪小声地嘟囔着,不是不知道家人为自己好，怪只怪自己好奇心太旺盛，家人又管得严，好不容易争取的自主权可不能被剥夺了。“三叔，潘子，我保证绝对不会有下一次！”
“也罢，也罢。”吴三省拗不过吴邪，只好先妥协“但是人类不可接触！”说着便故意看向不远处眼都不眨地看着吴邪的张起灵。
吴邪顺着吴三省的目光回头，便对上了张起灵的双眸。
那个人的眼睛是章鱼的吸盘吗？！一定是！不然怎么碰上了，就移不开...
“吴邪！”吴三省看着吴邪跟张起灵呆呆对望着就彻底火了“人类都不是好东西知道吗！他们会最毒的巫术，中了巫术你就会被他们迷上心甘情愿跟他们走了！”
“哎？”吴邪有点吓到，难不成，小爷我已经中了巫术了？糟了...“有征兆么？”
“你会想着跟他们在一起，不惜化成人一辈子不回家。”吴三省又叹了口气“你爷爷就是这样跟了一个姓张的人走了的。到现在还是生死未卜。”
吴邪想起自己的爷爷，不禁伤感起来。
那时候自己还小，爷爷便离开了，奶奶只是说爷爷变成人被一个姓张的捉走了。
“中了，还有救么？”吴邪有点担心，他最近老是想着那个人类，要是他叫自己跟他走，说不定自己就会答应。那人说不定就对自己施了巫术，一定是！
“没救！看你爷爷一直没回来就知道了。”吴三省还想继续说下去，潘子就跟他说“三爷，你约了陈文锦，已经迟到很久了。”
吴三省才恍然大悟的样子，“不说都给忘了！总之，大侄子，不要靠近人类。我走了！”
“三叔走好！”吴邪欢快地答应，还不忘感激地看一眼潘子。
最毒的巫术么。
可是，那个人看起来不像是跟那些敲铁管的人是一伙的。况且那人还救了自己。会不会是之前自己救了他一次，他要两清然后再迷走自己？
发现张起灵还在看着自己，吴邪便潜入海，偷偷游到游艇下方再浮上来偷看张起灵。要不要继续接近他？要不要...相信他？
在吴邪在默默纠结的时候，张起灵还是发现了在游艇边缘只露出个头呼吸的吴邪。“无邪。”

突然听到张起灵叫自己的名字，吴邪条件反射地看向张起灵，被发现了！吴邪有点慌，左边有游艇挡了，右边有一堆礁石，左转右转还是潜入了海里逃一样又走了。
看着慌乱逃走的吴邪，张起灵心里有点堵。为什么要躲起来？难道，吴邪把自己当成是那些渔民了？想到这里，张起灵感到很烦躁。他就这么不值得信任？
什么时候的事？这只傻得可以的白色海豚就不费任何功力就暖化了他张起灵心里那层坚冰，还打开了他张起灵锈迹斑斑的心门。可笑。他可是张起灵。只要一笑，阎王也会绕道的张起灵。
竟然就败给了一只海豚。
张起灵来到那片礁石上，用手拨弄着海水“无邪，我是站在你这一边的。”等了一会儿，仍然不见吴邪。“我张起灵对天起誓，绝不会伤你无邪半分。”怎么会舍得伤害他。
吴邪本来想出现了的，可是一听到“张起灵”三个字便又潜了回去，姓张？跟拐走爷爷的是同伙？怎么办。果然这人类接近不得么？以为张起灵还会说什么，等了好久都不见动静，吴邪就小心翼翼地浮上海面想看看张起灵，顺便呼吸新鲜空气。
却不想，看见张起灵蹲在礁石边头埋在了膝盖跟手臂里，一只手修长的手指还无力地垂在海水里，身边积着与初见的时候一样的阴暗气息。
怕张起灵又要掉进海里，吴邪心一软慢慢地接近张起灵。人类在海里活不了。
感觉有东西小心地顶了顶自己的手指，张起灵抬起头看见是吴邪，暗自松了口气，伸手挠了挠吴邪漂亮的吻部。我就知道，你会出现的。
那些阴暗的气息消失了！吴邪看着张起灵带着笑意的眼睛，最毒的巫术。
你不叫我走就可以了吧？你说的，站在我这一边。
万一真的跟三叔说的一样呢？
算了，你若开口了，小爷我跟你走便是。你说的，不会伤我半分。
“张起灵是吧？要是你骗了小爷我，我就把你拖到海里喂鲨鱼！”
只是希望你，别随随便便就让不好的气息接近，小爷我不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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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篇文这就没了？

顶顶顶顶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