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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仏英】情话 小长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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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l度


1楼2012-10-07 23:54回复

    【仏英】情话

    爱的天职是诱惑。
    亚瑟把垃圾袋塞进蓝色的箱子里,脑子里想的满是超市里那个脾气不好的收银员。这并不是全部,他还记得超市门口那个没人管的小孩儿对他吐泡泡的讨厌样子;他更加记得的是停车场里把他车子刮花的女模特,她柳眉微蹙,一脸歉疚,一只腿抬起来,高跟鞋跟抵着水泥地,扭捏地说:
    “对不起,对不起,”声音矫揉造作,“我才拿驾照没多久。”
    亚瑟当然一个字儿都不行,但是他有种难以割舍的绅士情结,心里一万个不愿意,嘴上还是放过了那个漂亮得像平面模特似的姑娘。
    “谢谢你,先生!”她说,脸一变就靠在车门上,“我愿意请你喝杯咖啡。”
    “我愿意付咖啡钱,然后你放我走。”亚瑟说。
    那女孩儿被当头泼了一盆冷水,而亚瑟才不在乎。他心疼他的车,又责怪自己太心软,然后带着这种情绪上车,开出地下停车场。天色暗了,是黄昏时分,却又要过一会儿才会黑下来;马路静悄悄的;亚瑟觉得心里有些寂寞。
    他开着车,不知道去哪儿;他没地方可去。
    这青年开始觉得自己应该答应女郎的盛情邀请,至少喝杯咖啡和认识一个漂亮姑娘吃不了亏。但是他稍稍想起这种套路,就觉得心里烦得慌:在咖啡馆里喝咖啡,点一些带酒精的饮料;夜幕降临,一起去酒吧,在灯光黯然的地方调情。说不定这是个好女孩,而且亚瑟有了兴致,然后双双去个什么地方;又说不定这个女孩好到亚瑟觉得可以继续联系,然后彼此留下了对方的手机号码。
    烦。
    但愿他是个善于说情话,逗别人开心的人;可惜他唯独缺少这么点儿优秀。他古板、苛刻,不爱说热忱话;可他心里比谁都热忱。他空有一颗充满情感的心,却被他玻璃一般的外壳紧紧裹住了,冻不裂撕不开;他觉得他一切的温情都葬送给了他独一无二的个性,这个性让一个年轻人事业成功,却让亚瑟·柯克兰内心孤苦。
    亚瑟打了个哈欠,他的车开到了河边。这一带属于城郊,路上没有人。他在河岸的小道上停车,下来,点了支烟;夕阳西下的河面波光粼粼,像涂着一层金色的油脂,在层层微风下被揉碎,哆哆嗦嗦地漂在那儿,漂亮得有点儿恶心。
    他靠在河堤边上,在河风中裹紧了衣服,吸了口烟;河那边,有位老人缓缓走过,突然坐了下去——也有可能摔倒了,但他看不清楚。亚瑟把烟从口中拿出来,夹在食指和中指中间,直立起背,眯着眼睛看那边;老人在地上坐了好一会儿,没有动静。
    “他需要帮忙。”亚瑟心想,“我得去帮他。”
    “和你有什么关系,”他又想,“你只是个比他年轻、但是同样倒霉的人而已。一个在度假的、年轻的、倒霉的人。”
    那一刻亚瑟有种非常难以解释的境地,他好像站在一个岔路口;他眼前的两条路都灰蒙蒙的,但他必须选择一个。这个选择的力量如此诡异,以至于他站在那儿锁紧眉头,只犹豫了一下,便挥手朝那边大声喊:
    “您还好吗?”他喊道,“等一等,我这就过来帮您!”
    他把烟头掐灭,转身跑回车上发动车子,将车沿着河岸开过去。约莫开了一两分钟,才从桥上开到对面。等他开到刚刚自己站处的对面时,那老人还坐在地上,努力着要站起来。
    “您感觉怎样?”他问,蹲下来扶住老人的肩膀,“腿摔伤了?”
    老人抬眼看着他,他有一双蓝色的眼睛,眼窝深陷,鼻梁高挺,上面驾着一副金属眼镜;虽是满脸皱纹,但眼神未见老态。他穿着深灰色西装,没有打领带,发白的头发及肩长,坐在地上一面狼狈相,地上掉着一束花,背朝上落在地面。而这一切显示,他仍然是位风度翩翩的老先生。
    亚瑟愣了一下,有种奇怪的感觉像一根针一样戳了戳他的大脑皮层,他有那么几秒失去了反应,直到对方开口。
    


    2楼2012-10-07 23: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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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夕阳西下的河面波光粼粼,像涂着一层金色的油脂,在层层微风下被揉碎,哆哆嗦嗦地漂在那儿,漂亮得有点儿恶心。”
      读到这句描写我好想向大神(求称呼)三跪九叩顶礼膜拜><
      没有封笔真是太好了~[欢脱-]


      IP属地:上海5楼2012-10-08 08: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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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次看玛麻你的文都有种传递正能量的感觉【【【真的莫名就……快写下去治愈我!!
        恭喜又有灵感啦w


        来自手机贴吧6楼2012-10-08 19: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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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
          言语是诱曱惑的帮凶
          午后的太阳暖烘烘地照在院子里,护士推着轮椅走过,她手下轮椅上的老人歪着脑袋,嗅着手里的一朵蔷薇,涎水顺着嘴缝滴到脖子上的围兜里,在日光下反射着亮晶晶的点子。路旁的石桌上坐着两个打牌的老太太,一个基本看不清手里的牌,一个因为记忆力衰退搞不清楚该发牌几次,最后还手抖摔掉了纸牌。
          弗朗西斯看着这些老人的时候走神了,差点撞上端着药盘的护士。
          “打扰一下,”他说,“我……我来找她。”
          他把手揣进裤兜里摸索半天,扯出一张皱巴巴的纸片来递给她。护士空出一只手来,抬眼看他,将不耐烦的表情收了回去,又硬生生扯出半个笑容来;她端详了纸片上的名字半刻,说:
          “她在楼上值班,看护老布朗,”她说,“要我领你上去吗?”
          她说这话的时候有个老人一瘸一拐走过来,抖着手跟她抱怨那边的某个先生脑子不清醒,他绝不要跟他玩跳棋。他一边叽里咕噜地讲,一边斜眼瞟弗朗西斯,那眼神好像在说,这地方早晚也会属于你的。
          “不用了,我认得什么叫做楼梯,”弗朗西斯说,笑了笑,“谢谢你。”
          他错过身,穿过晒太阳的老人们,走上那条小道,径直走进疗养院里。那座白色的建筑在修建在平坦的草地中,后院是一片林子,走不出几里是公路。建筑被漆白的墙砖坑坑洼洼凹凸不平,让人忍不住摸一摸是否真的突起。第二扇玻璃窗有裂纹,里边是铁黑色的护栏;穿过有黑护栏的走廊,就是楼梯。那时他想找的人正提着水瓶下来,站在从上往下数的第三阶,惊讶地瞧着他:
          “弗朗西斯?”
          弗朗西斯仰头看他,将纸片塞进裤兜,挽起袖子走上去,从她手里去接水瓶。
          “给我吧,”他说,“你好,我以为你将不认识我,正准备做自我介绍。”
          护士叹了口气,把额头旁边的头发掳到耳后去,随他走下楼梯。他们向左拐,她指示他把水瓶放到大厅角落里,然后问他是否要坐一下。
          “只要是能谈话。”弗朗西斯的眼睛盯着她的,“什么姿势都行。”
          她翻了个白眼,在沙发上坐下。屋子的那头坐着几个老人,窝在留声机旁边哼哼。
          “十分钟,”她说,“晚点要去给老布朗换药。”
          “他还好吗?”
          “老曱毛病了。可惜这么好的天气不能推他出来晒晒太阳。”
          “是啊,此生能晒多少的太阳,”弗朗西斯说,靠到沙发上,“我希望我永远不要来这种地方。”
          “如果你继续抱着单身的主意,我觉得你会的。”
          “伊莎。”
          “抱歉。”
          他们俩一起坐了一会儿,彼此没有什么复杂的交谈,顶多是寒暄着天气。可惜这天气实在是太好,没有过多的内容可以给他们抱怨,于是伊莎忍不住拉开了话题。她看了一眼屋子的角落,有一个老人在独自玩一把纸牌,旁边的老人在读报,黑字写着中东、经济危机云云。她决定忽略战争二字,转而提起她在意的话题:
          “基尔伯特呢,”她说,“那个混曱蛋还好吗?”
          弗朗西斯靠在沙发上,沙发砰得腾出细细的灰尘,在阳光里腾飞起来,飘飘悠悠荡到他的金发上去。
          “他到南方去了,不许我告诉你,”他说,“而我还是忍不住,瞧瞧我多喜欢你。”“闭嘴,”她说,继续关心着基尔伯特的事情,“那他——有说什么没有?或者……留下什么话给我?”
          沙发上的人抿着嘴唇,摇摇头。
          “有什么东西没有?”
          继续摇头。
          伊莎有些不高兴,但她只是静静盯着那些灰尘发起了呆。弗朗西斯看着她,叹了口气,举起手:
          “报告,我想说话。”“说。”“我认为你应该写封信给他,”他说,“放下点架子,他就会回来的。”
          


          7楼2013-01-09 03: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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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旁边的护士垂下眼帘,不屑地啧了一声。
            “我希望你和他能够在一起,”弗朗西斯继续看着她,“我们都这么希望。”
            “这就是你来找我的原因?”伊莎靠在沙发上,护士裙被坐得发皱了,“让我去求他回来?”“这不是我能解决的问题。”
            “这就是你的问题。”伊莎兀得火了,站起身来,抱起胳膊,好似这里很冷。她挺直了背,头发是挽起来,用发夹别在护士帽上的;挽的小髻有点松了,几缕头发蜷缩在脖子上。这个护士神情严肃,目光如炬,仿佛拿着一把弓箭,顷刻就要将那箭头戳进弗朗西斯的胸膛,戳穿那颗心脏,从表皮一直到另一层的血管。
            “你为了那么点儿生意,坑骗了自己的朋友,却希望一个女人来帮你弥补错误。我和他之间的事情和这是没有关系的,全都是你的责任,而你气走了基尔,所以你应该去承担。你应该追过去把钱还给他,塞进他的衣服,袜子,或者是其他什么地方——但是这和我没有关系,和谁都没有关系。如果你能有一次不去逃避问题,不想法设法牵连其他人进来,然后让自己脱身出去——你绝不会到现在还孤身一人,更不会担心以后也孤身一人。”
            弗朗西斯默默地看着她,歪着脑袋。半晌他也站起来,拍了拍裤子上的灰尘。
            “你得去帮老布朗换药了。”“你根本不想听我讲话,”伊莎连珠炮似的说,“你根本就什么都不在乎。这完全不像你,刻薄冷淡——我觉得我不认识你。”弗朗西斯还是走出了休息室。那座留声机卡了壳,突突突的停了下来,乐曲反复响在一个节拍。
            “你越来越像那个人!”伊莎喊道,角落里玩牌的老人看了过来,老眼昏花,“那个——”
            她有些困惑,仿佛忘记了什么。
            “他让我告诉你,”弗朗西斯说,心口发疼“他今天晚上会来找你。”
            然后他走出养老院,太阳有些斜了。
            怎样才算一个不自私的人?
            在几年前,弗朗西斯完全不明白。他觉得他身边充斥着形形色曱色的人,这位衣着光鲜,那位朴实无华;这位心灵手巧,那位巧舌如簧——他们只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自私。就好像他的生活是一座大房子,这些人来来去去,从他这儿拿走东西,然后在门口的邮筒里塞下点儿零钞硬币以作犒劳。那个时候他恰恰也是以此为生的,靠人们的驻足来换得金钱,得以维持生计。
            他把房子买下来,祖上的地皮给他积了德。这么座大房子他一个人住得浪费,亏得几条街外就是大学区,有的是学生来这儿租房子住。这些学生多半是家底殷实,心性开放,且有那么点小秘密。弗朗西斯在报纸上的广告是这样的:大学区,街上有生活必须品营业店面,设施齐全,租金可商议。提行:房东来自巴黎。于是他的客人大多是情侣,并且是那种年轻的情侣,同性居多。
            这栋房子有两层,弗朗西斯自己住在一楼的主卧,旁边还有一个卧室。楼上有两间,但他把另一个杂货间收拾出来做了房间,因为面积较小给了便宜的价格。这些房间从来没有住满过,总是这对搬来,那对就分手走掉。分手的原因各不相同,毕业,第三者,突然发现自己不是同性恋。
            弗朗西斯经常坐在楼下,在窗子边喝茶,头顶传来摔东西和吵骂声。他是个好心的房东,不会干扰他人的家务事,更不会出面指责某一方的过错。因为往往这个时候其中一个恋人就会气冲冲地冲下楼来,拎着他的包和行李,急不可耐地夺门而去,仿佛再呆一个片刻就会用面包刀割断对方的喉咙。但是他也许自己都没有注意到,打开门时猛然红了的眼圈。而另一个会慢慢走下来,衣服凌曱乱,疲惫不堪,像个僵尸似的立在楼梯边,看着那个人出去。
            “要喝点什么吗?”弗朗西斯问,他是出于好心,“安东尼奥?”
            安东尼奥是他上一对房客的其中一个,他看起来老实善良,敦儒温和,不会骗人更不会发怒。但是人人都有看不见的另一面,至少弗朗西斯是明白这一点。
            “不了……”安东尼奥说,叉起腰,揉了揉头发,烦恼地说,“我很抱歉砸碎了你的花瓶。”
            “我会记录在房钱里的,”弗朗西斯说,和蔼可亲,“打扫的时候小心一点,不要扎了手。”
            “应该的,应该的。”深色皮肤的房客说,不知道是指记账还是打扫的事情;他扬着手臂,揉着脑袋后的颈窝,慢慢回身想走上去。走了两阶后又停下来,看着下面的人。
            “呃,弗朗西斯?”
            “什么?”
            “你觉得现在适不适合去喝一杯?”
              


            8楼2013-01-09 03: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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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东尼奥并不是在校的学生,他是西班牙人,还和弗朗西斯认识了许多年。他在一家报社工作,恋人比他小,在D校读书,性子暴躁,但有时很讨人喜欢,对弗朗西斯保持着长期的敌意。
              弗朗西斯认识安东尼奥六年,从来没见过他喝的这样醉。他开始以为他只是开玩笑,没想到他发疯似的喝酒,还一个劲儿说胡话。说他那位小恋人是因为他跟家里大动干戈,现在独身一人在这异国他乡;他说他因为工作的原因要调回欧洲,但是他却不愿意回去,因此争执不休,冷战数月,终于今日爆发。
              酒保擦着吧台,晃悠了一圈。舞池里音乐震天,弗朗西斯其实根本没怎么听他讲话,因为他也有些醉了。
              “你知不知道,”安东尼奥把手搭在他肩膀上,呵呵呵地笑,“我——我有时候觉得我选错了——”
              弗朗西斯被他搭得很不舒服,安东尼奥的手很烫,像块烧红的木炭。但他看着对方,感觉到一种陌生又熟悉的梦魇;这种熟悉感让他浑身不适。
              “我的生活好像从一个扭曲点开始,然后慢慢得偏向了一个奇怪的方向——”他说,声音在喧闹的音乐里飘飘荡荡,像没有骨架的鸟在飞来飞去,钻进耳朵,吵闹不休,“我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会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会遇见谁,会发生怎样的变化——”
              “就像一出戏,没有开始,没有结束——开始和结束连在一起,但我找不到那个连接点,找不到那个关键的时间,关键的人——”安东尼奥醉醺醺地,脑袋趴在吧台上,打起了拍子,“罗维诺——如果我当时换个想法,也许现在让我烦恼的就不是他——”
              弗朗西斯侧身看着他,心里五味杂陈。“或许是你!或许是基尔伯特!或许是——”安东尼奥坐起来,锤了他一下,“或许是——”
              他看着弗朗西斯,皱起了眉头,半天吐不出一个词,好像是想不起那个名字了。
              弗朗西斯什么都没说,他感到一种恐慌。
              这大概就是一切的开始。
              5.
              1973,安东尼奥虽然没有回欧洲,但还是和他的恋人分手了,不过他依旧住在弗朗西斯的房子里,一个人付两个人的房租。而弗朗西斯知道安东尼奥照顾他是因为大学城在集体修葺,校区扩到了几个街区之外,没有学生愿意跑远路来租房,即使他把房价压了再压。他们共同的朋友基尔伯特本来是打算过来和他们一起住的,但是因为他弟弟的原因他被耽搁在了另一边,只偶尔过来聚一聚。
              在那件事情发生之前,弗朗西斯本以为日子总是这样过下去的。他甚至还想过找个女友,固定下来生活,收入稳定,感情幸福。但他越是这样过活,越是觉得艰难。经济萧条逐日曱逼近,什么营生都不走运。
              这时候的人们往往开始走极端,不是费尽心思找赚曱钱的门路养家糊口,就是关注消遣的门道。街那头的酒馆日日通宵达旦,歌舞生平,夜里街上零星是醉汉与无家可归之人。学生不是挥霍家当,就是干脆租不起房子,乖乖缩进了学校的宿舍。感情更是经不起考验,所以弗朗西斯打消了关于有人陪伴的念头。
              而他其实是不缺人陪伴的。他从读书时代曱开始就不乏女性青睐,这多亏得他一只巧舌如簧,情话宜人。多数女性明白这些情话是难以兑现的,但它们正如充满诱曱惑力的魔咒一般,温柔而富有诗意。就算博不到真心,也博到几份欢喜。
              但弗朗西斯至今孤身一人,他自己也想不明白。但愿他是个不善于说情话,且有一颗真心的人;可惜他唯独缺少这么点儿真诚。他热情,浪漫,不爱说刻薄话;可他心里比谁都冷淡。他空有一颗难言情谊的心,却被他糖纸般的外皮挡住了,剥开来是令人失望的玻璃一块;他觉得他一切的冷漠都奉献给了自己,把那些甜蜜和柔情都给了别人,但这些却让弗朗西斯·波诺弗瓦内心孤苦。
              他并不知道这种秉性意味着什么。一个随和、安详之人,如果有什么非凡的想念,那必定是这生活有些改变。但是弗朗西斯觉得他生活中那种潜移默化的改变让他心中发凉——他总觉得他的身边多出了个什么人。
              


              9楼2013-01-09 04: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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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察觉出这种恐怖的因素并非臆想,一直以来,他都觉得他在被一个看不见的名字困扰。他的朋友们会记得这个名字,但却说不出个究竟,每每谈及相关的地方就卡壳,张大嘴巴不知姓谁名谁。
                一切都是在他的朋友们喝醉,或者是生病,迷糊的时候说出来的,就像是他们脑子里的幻象一样。弗朗西斯想不清有什么幻象是能同时出现在这些朋友大脑里的,他感到恐惧,感到一种不可抗拒的惊悚。
                “我大概是——脑子不清楚,”安东尼奥摸着脑袋说,“我总在想一个人,但是我想不出个明白来,我连名字都说不出。”
                “但是我看着你,”基尔伯特揪着头发,“就能想到那个人。虽然那个人好像跟你没有任何共通点——但就是能想到。”
                但没有名字,没有名字。
                弗朗西斯开始厌倦这种生活。
                他在这里无亲无故,没有需要担心的事务,没有需要担负的责任。他甚至没有一个对他撒娇耍赖的女朋友需要照顾,也没有在一夜风流后留下什么情债需要偿还。安东尼奥后来也搬出去了,因为他的工作支撑不了两份房费,而弗朗西斯需要房费。他走的时候很尴尬,因为他们彼此知道彼此之前那种微妙的气氛,而这也让他们的关系更加尴尬。
                他们彼此共通的认识是不要越界。
                安东尼奥搬走之后不久,他最后的两名房客也搬走了。他拜托安东在报社上登广告,把房租压到最低。即使如此还是无人问津,经济压力一日日的坐上他的肩头。
                这也是他厌倦的其中之一。
                基尔伯特恰恰就是在这个时候谈起街头那家酒馆的。
                “我今天从那边过来,听老板说他打算把家当都卖掉,或者租给别人了,”他说,“经济危机啦,他打算回老家去。”
                弗朗西斯在旁边切一块面包,一边听着一边塞了一块到自己嘴里去。
                “我在想,我们可以把那些家当收曱购过来,”他说,打量着弗朗西斯的房子,“你看,你现在也没什么房客了,空空荡荡的,不如鼓捣成酒馆,真是天大的机会。”
                “就像那边一样,”弗朗西斯嚼着面包,比划着面包刀,“这屋子里全是同性恋,大曱麻和流莺。”
                “经济萧条,让你说的那些东西都流行起来了,”基尔伯特说,凑上来,撑着下巴,“我觉得这个点子很不错。你看,你有空屋子——我需要钱。”
                “你需要钱做什么。”弗朗西斯问,随后自我否认,“算了,不需要答案的问题。”
                基尔伯特坐在他旁边,手玩着另一把刀,盯着厨师的手,缓缓地说:
                “伊莎。”
                这个答案让弗朗西斯险些切到他的手指,他抬头看他的朋友,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基尔伯特却没有笑,他的认真吓到了弗朗西斯。
                “我不想这样继续下去,”他说,“我想——嗯,过点平常的生活。”
                弗朗西斯把刀放下,看着那根险些切到的手指。
                “平常的生活?”他苦笑道,“你是指……”
                “像你这样。”
                “像我这样?”
                “不用过惊心动魄的日子,不用下一秒就想自己会不会丢了根手指。”
                弗朗西斯缄默,他知道他的朋友在指什么。
                “像安东那样,也像伊莎一样——”
                “她还在做护士吗?”
                “在养老院,我去看过她。那些老头老太太安详的像布偶。”基尔说,笑了,“我简直想不到她那样的女孩子会满足于这样平淡的职业。”
                “我本应支持你——”弗朗西斯在阻止自己说真话,“但我实在不愿意这房子——”
                “没关系,我只是提一提,”基尔伯特改口道,“我手头闲钱也不多,只是——你懂的。”
                弗朗西斯在不久后还是改变了主意,接受了基尔伯特的提议。这是他犯的第一个错误,因为他被基尔触动了,莫名其妙相信这是个正确的提议。他们把那家酒馆的家当盘过来,把房子改成了酒馆,慢慢经营起了生意,才发现一切都不对头。他和基尔伯特没有任何可调和的意见,甚至连对吊灯的品味都不一样,三天两头摩擦不止。安东尼奥试图过和事老,但是后来他因为工作被调到南美去了,无暇过问这件事情。而事实上基尔伯特在拿到股份后,也没有对伊莎那边有过任何表示。弗朗西斯说不准他是没有勇气,还是压根没想过——他感觉他被欺骗了。
                


                10楼2013-01-09 04: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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