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复：﹏龙TORY゛「120827×文文」OBESSION （黑道延伸．中长 搬文

「但是我还记得你以前的样子喔，那时你看起来是相信正义的……」咬紧牙关，男人像是为自己所说的话深感耻辱般的挤出声音，也立刻听到对方孩子气的笑声，那近似於发现什麼有趣事物般的雀跃，但他还是看见了对方收起笑容后的表情，那几乎是对世界上任何事物都不感兴趣般的冷然，在那年轻顾问步出书房之后，他才听见不远处传来的女人尖叫，从声音听来是自己的妻子没有错，他闭上眼睛，感受这一秒的时间被无限制拉长到几乎一世纪之久才有人走回来。
　　「不好意思，我跟D-Lite哥抱怨了几句大叔说的废话，还有原来我们以前见过啊？算了，好歹是同行，其实我还在见习期间而已，不过未来说不定在法庭上会再遇到。」那可爱的声音再度回到耳边，男人睁开眼睛望向重新坐回自己那张古董沙发上的年轻顾问，不过对方再也不笑了，所以现在的男人也不愿意去多想他的胜诉自信在未来会出自多少个这样的黑暗夜晚。
　　在男人沉默的期间，胜贤则是安静的拨弄沙发上的白色绒布座垫，总算在那毛团中发现了什麼似的皱起眉，他捻起一根波斯猫的长毛逆光细看后才摇摇头：「原来是猫啊，难怪我一直觉得鼻子好痒，大叔你们一家三口养了猫很幸福的在过日子吗？只是等下说不定会只剩两个人，我这样有把话说清楚了吗？」
　　「我懂了……」闭上眼睛，男人试著把妻子的凄厉叫声从脑中抹去。
　　「真好，大叔真是明理人，那我先走了，这麼晚还来打扰真抱歉。」很有歉意的双手合十，他总算再度露出微笑，直到离开书房后才让那笑容中的温和成份加深直到恢复成原来的样子，先将以防万一而暂时借用的枪交还给站在门外的永裴，也在与永裴并肩走出门时对某些东西感到厌倦似的叹息：「今天还是没用上啊，这根本是志龙哥对我的诅咒，反正我不懂到底下令要别人开枪跟我自己执行的差别到底在哪……」
　　「那是因为你过去被保护的太好才会这样想，差很多的。」永裴完全不愿多给胜贤面子般的挖苦道，他无法用更清晰的词汇形容当初自己在首次杀人之后也相对将自己的一部份杀死时的心情，恐惧、后悔、不得不那麼做的无奈，正常人都会在那种状况之下变得怪怪的，然后眼前就展开了一条再也回不去的路。
　　「只是总有一天啊……」他低声回答，对著永裴努力微笑：「时间早晚问题。」
　　「但是你们约定过的吧，那麼他就会阻止那一天的到来。」拍拍因为这话题而显得低落的胜贤示意不要再谈这个了，永裴继续往前走，他们在门口与大声与其他被称为士兵的手下们会合，不知道是谁的手机响起来，终於有谁说了几句玩笑话，确切来说是在比较具人情话的几句对话之中空气才鲜明的活泼起来。
　　而他也毫不意外回到家后会对上坐在沙发上的志龙，志龙看上去满脸焦躁的样子，还有一走近就可以发现身上的味道闻起来简直像是个大型烟灰缸，从指尖到衣服都沾满尼古丁与焦油的气味，他先把烟灰缸中燃烧到一半的香烟捻熄，才稍微低下头开始准备报告，句子架构本身很有礼貌，但声音听起来非常疲惫似的说著：「sotto capo，我回来了，事情解决了，没有人受伤。」
　　「你撞坏脑子啦？」不耐的挥挥手，他实在讨厌对方眼中的认真，虽然阶级上他先做出作回报没有错、虽然他一被骂立刻就露出了一如往常的笑容没有错，但自己还是比想像中的更为动摇，这是他正式接下顾问后第一次出去吧？即使自己跟大胜贤吵了又吵还是阻止不了，就算主张那种事情不需要他去、就算说了很多理由都没有改变首领的决定，最后的自己就只能紧张的坐在这里咬著手指，偶尔接受走过身后的大胜贤半开玩笑的嘲弄，而每当警车从远方驶过时神经就变得紧绷，整个晚上也不断有类似不幸预感的雪花飘落在身边，他深呼吸，把那些念头都赶出脑中，总算张开双手：「过来。」
　　「sotto capo……」他开口，带点疑惑。
　　「Damn……我是你志龙哥，过来啦。」


Time is tickin' T-Time is tickin' tickin'
　　Time is tickin' T-Time is tickin' away...
　　※
如果有必要把生命中的某一刻成为某种风景，那麼这一刻或许很适合记录下来，仰望著挑高过的天花板，他默默思考著自己到底能怎麼办，当初自己阻止争吵的动作回想起来是很帅没有错，也确实发挥效果了没有错，但也没想到在大胜贤与志龙握手言和之后会一起朝他看过来，从气氛上就知道那是象徵大事不妙的一瞬间，回想起来那时的自己实在应该转身就跑，他后悔著这点，而志龙则掐住他脸颊之后指著天花板，极其恶意的命令：「呀！小子你别得意忘形了啊！开什麼枪啊？罚你自己去把子弹挖出来，挖出来前都不准吃饭！」
那种口气都让人联想到过去的时光，很久以前曾有段还没变质的安稳纯粹日子，即使担心未来但形式却不同，在那四位哥哥们都还以开他玩笑为乐趣的日子中，他们晚上出门只是为了去买宵夜而不是拿著武器履行冠以荣誉之名的义务，但那些记忆都像是悬浮在半空中的光之粒子，即使就在眼前闪闪发亮，但伸出手之后指尖却碰不到任何东西。
「怎麼挖啊……这个……」维持仰头的姿势直到感到后颈酸痛，他将缅怀之类的心情暂且搁下，形而上的拍拍手吹一口气，告诉自己那已经是过去了，而现在有必要先解决面前的课题，从仓库中搬来梯子往上爬，他站在梯子上先拨开大吊灯才开始检视那颗深深嵌入矽酸钙材质中的弹头，吊灯的玻璃灯罩与黄铜骨架都覆上一层薄薄的灰尘，在那有些不便的作业环境中，他无意识的就把进来时常浮现在脑中的那句话说出口：「我到底在做什麼呢……」
有谁用唱盘机播放起古老的黑胶唱片，那音乐与女声划过空气准确的传进他的耳中却没有进入知觉里，他只是开始用工具把嵌入很深的子弹挖出来，在这个说没有意义也真的是非常没有意义的行为中净空大脑什麼都不去想，从太阳偏移的方向可以看出时间大约接近正午，光线用种看起来很舒服的方式照亮室内，他过了许久才终於听清楚背景音乐是女伶用浪漫缠绵的声音在唱著咏叹调，其实好吵，胜贤想著。
片刻过后，他握紧黄铜制的吊灯骨架作为施力点才顺利的将那颗子弹挖出来，虽然破坏了一点天花板的表面也没办法，只要把吊灯挪回原处就看不见了，做出这个决定后，他小心维持平衡在不跌下梯子的容许范围内放开吊灯，就那样握著弹头在梯子顶端坐下，窗外有阳光跟雇请专人照顾的美丽后院，望著那个景色时他试著思考有关道义之类的问题，不过那是谁都无法给答案的事，永裴饲养的黑白色波士顿从楼上慢慢走下来，不太感兴趣般的用短鼻子嗅嗅梯子就悠哉的走向落地窗的阳光聚集处，他只好百般无聊的对那里开口招呼著：「BOSS、嘿，BOSS，过来啊。」
「叫我啊？」不知道什麼时候下楼的，大胜贤出人意表的开口回覆并从厨房走出来。
「咦？不是啦，我叫的是那边那个Boss，不过哥在啊，我以为大家都出去了。」稍微低头看向还披著睡袍的大胜贤，他像是突然想起些什麼似的皱皱鼻子：「对了，那个昨天的事……对不起。」
「没事，因为你也慌了吧，没想过我们会为了你吵架吗？」把手上的咖啡杯搁置在地上，大胜贤踩上梯子的右侧第一阶，确认梯子架构上没有任何晃动之后才继续往上爬，即使坐在最上面的胜贤不断拜托他不要做这种事，不断发出惊慌的叫声也没能阻止他的行为，他是直到伸手可以碰到胜贤的头时才停下脚步，伸长手在对方头上拍了两下：「不管怎样，在这个世界中争执是难免的，但我相信你可以阻止那些事情进一步变的更严重，就像昨天那样、虽然真的有点夸张了，不过个性本来就夸张了八成也没办法……」
「为什麼相信我可以？」对著大哥诚恳的表情感到害羞，他只好别过头去小声的问。
「因为你很会胡说八道啊。」丢出这回答的思考时间说不定没有超过两秒，大胜贤跳下梯子，即使那剧烈的晃动使得胜贤真的差点跌下来也毫不在意的重新端起咖啡杯：「反正你只要这样下去就好了，没有什麼对错的问题。」
「所以我到底该做些什麼？」装作没听到前面那一句，胜贤只是问。
「我怎麼知道？」瞪大眼睛，大胜贤也只好反问回去。
「你不是首领吗？你是我们的Don耶！这什麼回答啊？」立刻不满的朝底下喊过去，胜贤只好把手上还紧握住的子弹往大胜贤那里丢，也正巧丢中大胜贤在梯子底端放下一个用毛巾包著的团状物体，他可以猜出那是什麼，但还是不自觉的发出一声介於叹息与谓叹的音节，在大胜贤带点询问性质的眼神中摇头：「我怎麼觉得以哥的个性，那里面说不定只是包著羊羹之类的……」
「你听好，现在开始出去要带著人，但是谁都不要相信，谁都可能背叛你，你应该知道我们跟谁敌对，不要主动踏进别人的地盘，不然被丢进海里也是刚好而已，还有，活下去最重要，没有任何事情可以比自己的生命重要。」出人意表的收起玩笑的神色，大胜贤用缓慢而富有耐性的低沉声音再度重复这些话两次，最后才在对方不知不觉也跟著严肃起来的表情之中做出最后的告诫：「还有以后不管去哪里，带著这个。」
「羊羹吗？」他苦笑著，很轻很慢的摇头。
「史密斯．威尔森口味的。」扬起一如往常的帅气笑容，大胜贤拍拍梯子转身上楼。


然而光是想到在这次的风波中他可能也像那个年轻人一样被折磨、而后在冰冷的地方孤独的死去就不知道该怎麼办才好，就连只是想想都无法忍受，虽然他现在还像这样坐在身边悠闲的吃著饭后水果，一边小声抱怨起正在看的综艺节目中少去原本的主持人好像没那麼好看了这种寻常的事情，但在这麼平和的空气中，自己却早已清晰感觉到说想保护他的那种话履行上逐渐变得困难，洗完澡后，志龙边用毛巾抹乾头发边朝他走近，最后就那样静静的站在他身后，也是直到志龙身上残存的水滴湿漉漉的落在肩上，胜贤才转头把最后一颗草莓用水果叉叉起餵给对方。
「为什麼我只有一颗？」把草莓吞掉之后，为了看对方为难的表情志龙才刻意这样问。
「因为那颗是最好吃的啊，特别留给志龙哥的。」关上电视，他姑且闭上眼睛模糊的捕捉脑中的想法，但不管是想说什麼实际说出口之后也就没有意义了，今天的志龙很奇怪，他当然感觉到了这件事，或许是碰触自己的方法充满眷恋的关系，缓慢温柔到像是自己即将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一样，他只好开口：「哥，我想我应该还挺强壮的。」
「什麼？你想炫耀最近永裴带你练的肌肉吗？」走向房间的另一端，志龙边拿出酒杯边问著。
「以我聪明的个性，也不太容易被骗出去。」用小指抓一下眼角，他把想表达的事接下去说。
「少来，你最好骗了，明明上次才刚发生一次不是吗？」志龙忍不住笑起来：「好了啦，不要再说了，我都要为你觉得丢脸了。」
「我没那麼容易死的。」他把最后掠过脑中的念头说出口，转头视线刚好对上听到这句话的志龙差点把手上的红酒杯摔破的那个慌张动作，不过他根本没清晰感受到自己说了什麼，只是跳下沙发伸个懒腰，若无其事的问：「对了，要喝酒吗？有人送我还不错的红酒，这就是顾问的福利吧？」


现在窗后的Bom很满意的拉上白色窗纱隐没起来，看来自己应该是达到她的期待了吧？在车子驶出射程范围之后，他才伸手把被雨水打湿的浏海往上拨，车内被体温蒸出薄薄的热气模糊玻璃，在安静无声中他难得主动将前额靠在志龙肩上，在仰望著志龙侧面时才有种自己现在已经安全的安心感涌上来，心情一放松后意识好像真的变得更稀薄，他只好姑且闭上眼睛，小声的说：「他们果然有问题，果然一直保持中立的家伙最不能信任了，小心，我觉得他们不会这样让我们走。」
「你看到什麼？」虽然那个不撑伞搞得全身湿答答的家伙就这样贴上来，不过志龙还是下意识的伸手环住胜贤的肩膀，对方身上有种奇怪的味道，身上的水珠也好像凝聚成水流的往自己这里流过来，当察觉到那气味是血的瞬间，开车的永裴也急速踩下煞车闪避逆向冲过来的黑色车辆，雨刷急速拂落雨水，有谁深呼吸的声音响起，似乎是大声的样子，而后他才看见染湿自己身体底下座位的液体是胜贤身上的血。
「四位哥哥，你们以后可千万不要拿我因为跟女生搭讪反而被捅一刀这件事情笑我啊！我都是为了你们耶！」甩甩头，胜贤看著从外面那台车探出几个黑衣人举起轻型机 枪的景象，那在自己模糊的视线中缓慢到宛如慢动作的格放，永裴急速的扭转方向盘倒车，大声探身过来从座位底下翻出火力更强大的武器，或许只是用一瞬间的一半时间志龙就认出那群人的身份，果然是那个中立家族的人，他在车窗被击破前一把压下胜贤的头，即使对方因为压到伤口难以克制的骂了声脏话。
「对方有几个人？」在前座的大声问著，摇下车窗后就将身体探出去：「永裴哥小心开车，别把我甩出去了」。
「当然是五个，再多就超载了，临检会被拦下来的。」大胜贤拿下眼镜套在手指根部用手掌握著，这次连他也伸手把夹在自己跟志龙之间的胜贤往下压，而空出的手则是朝著水雾中模糊的人影连开数枪，认真起来的眼神变得凶狠，或许有人倒下又或许没有，因为雨势过大所以看不清楚，大胜贤只能在永裴一次激烈的惯性移动中连忙伸手拉住大声，大声还是笑咪咪的道谢，重新把身体探出车外去根本无视险境的反击。
现在窗后的Bom很满意的拉上白色窗纱隐没起来，看来自己应该是达到她的期待了吧？在车子驶出射程范围之后，他才伸手把被雨水打湿的浏海往上拨，车内被体温蒸出薄薄的热气模糊玻璃，在安静无声中他难得主动将前额靠在志龙肩上，在仰望著志龙侧面时才有种自己现在已经安全的安心感涌上来，心情一放松后意识好像真的变得更稀薄，他只好姑且闭上眼睛，小声的说：「他们果然有问题，果然一直保持中立的家伙最不能信任了，小心，我觉得他们不会这样让我们走。」
「你看到什麼？」虽然那个不撑伞搞得全身湿答答的家伙就这样贴上来，不过志龙还是下意识的伸手环住胜贤的肩膀，对方身上有种奇怪的味道，身上的水珠也好像凝聚成水流的往自己这里流过来，当察觉到那气味是血的瞬间，开车的永裴也急速踩下煞车闪避逆向冲过来的黑色车辆，雨刷急速拂落雨水，有谁深呼吸的声音响起，似乎是大声的样子，而后他才看见染湿自己身体底下座位的液体是胜贤身上的血。
「四位哥哥，你们以后可千万不要拿我因为跟女生搭讪反而被捅一刀这件事情笑我啊！我都是为了你们耶！」甩甩头，胜贤看著从外面那台车探出几个黑衣人举起轻型机 枪的景象，那在自己模糊的视线中缓慢到宛如慢动作的格放，永裴急速的扭转方向盘倒车，大声探身过来从座位底下翻出火力更强大的武器，或许只是用一瞬间的一半时间志龙就认出那群人的身份，果然是那个中立家族的人，他在车窗被击破前一把压下胜贤的头，即使对方因为压到伤口难以克制的骂了声脏话。
「对方有几个人？」在前座的大声问著，摇下车窗后就将身体探出去：「永裴哥小心开车，别把我甩出去了」。
「当然是五个，再多就超载了，临检会被拦下来的。」大胜贤拿下眼镜套在手指根部用手掌握著，这次连他也伸手把夹在自己跟志龙之间的胜贤往下压，而空出的手则是朝著水雾中模糊的人影连开数枪，认真起来的眼神变得凶狠，或许有人倒下又或许没有，因为雨势过大所以看不清楚，大胜贤只能在永裴一次激烈的惯性移动中连忙伸手拉住大声，大声还是笑咪咪的道谢，重新把身体探出车外去根本无视险境的反击。
「不要再压著我了，真的好痛、我这种姿势很痛的！」胜贤对著后脑上的分别压住自己的两支手大声抱怨。
「受伤的人安静点！不要吵！」志龙将打在脸上的雨水拂去，强烈的复仇心使然，满脑子只想著不会轻易让事情就结束在这里，因为看不清楚局面变得焦躁，在装填子弹的空档中短促的商讨对策，他感受到那些血沾湿座位的范围变得更大、而握住自己手腕的力气却相对性的变得更微弱、指尖变得更冰冷，这一切都煽动怒气猛烈的燃烧，因为在行进中难以瞄准，所以经过一段时间对方依然还有四个人，只有一个被大声准确射穿脑袋的敌人软趴趴的垂挂在车窗上，其实志龙根本不知道自己脱口而出的是哪一国语言的咒骂，只知道自己终於难以忍受的大吼：「永裴停车！」
「别傻了，Bro，你想下车跟他们拼吗？能全身而退我就感谢上帝了。」一边驾驶，永裴紧盯著路面状况，一边对著后座伸手，像是把握最后开玩笑的机会般快速的说著：「小胜贤，你的枪给我，你还好吧？不过我敢说你这件事情一定会被嘲笑到死，如果我们都活著回去的话。」


「不过你那伤口的位子好像盲肠炎手术喔。」大胜贤若无其事的说著，即使同时间他那侧的玻璃也被击碎。
「我的盲肠早就割掉了啦，哪来的第二条盲肠……」把枪递给永裴，他用仅剩的力气吐槽，痛觉开始远离，吐出的白气变得僵硬，看来血还是流的有些太多了，即使还想说些什麼但只能吐出不成语言的叹息，因为头被压著视线只能固定在极为狭隘的视野中，志龙终於放开手，不顾一切的几乎是从窗户把整个上半身都伸出去，远方有警笛声鸣起，以那为信号才有了几秒的沈静，对方那群人是确实受过精良训练的专家，就像训练有素的狗一样不管周遭有几个人倒下都要执意完成被交待的任务般执意追上来。
「真有韧性。」低著头从座位底下拉出另一把枪，大声有点佩服的开口。
「拿了很多钱吧、我猜，不过不好意思，我们要逃了。」开始把方针从反击转为尽全力逃跑，重重踩住油门的永裴拿下墨镜，朝著重新坐回副驾驶座上的大声问：「你可以把他们轮胎射破吗？不然这样下去没完没了，被警方抓到就麻烦了，毕竟我们的律师看来可是需要一段时间休养。」
「我猜我可以射破他们油箱，反正下大雨也烧不了多久。」大声接过永裴手中的枪，以瞄准性来说还是手中这把M4506比较优越，他惦惦那重量确认残存的子弹数，并且眯起眼睛检视手中的银色枪身，过不久才有点感兴趣的笑起来：「不过，胜贤哥，这个以小胜贤的手来说不是有点难用吗？为什麼不给他更小的？」
「我手指短还真是不好意思喔……」没好气的回答，胜贤还真搞不懂这种生死关头为什麼这群哥哥们废话可以这麼多，他姑且挪移位子让自己维持比较轻松的姿势，虽然几乎可以说是趴在志龙膝盖上也没办法，志龙的手指就在自己的头发上轻轻顺著，虽然从对方胸口的剧烈起伏可以看出那愤怒的余烬，但那个一时是自己无力解决的问题，有什麼东西爆炸的声响跟火光急速的窜起，在那光亮中他看见志龙脸颊上的血珠滑落，八成是被子弹擦到造成的，他伸手试图擦掉那滴血珠，虽然反而把自己手上沾满的血的抹在志龙脸上。
「身体还真是强壮啊，流这麼多血还可以回嘴。」把对方的手贴紧脸颊，他忍不住微笑。
「是啊，我都想问你们我究竟可以昏倒了没，气氛那麼紧张害我连昏倒都不敢，我真的很痛耶。」露出有点嫌恶的表情，他抽回手压紧伤口，他本来还想告诉志龙自己大致上有保护好新外套，虽然是毫无意义调节气氛的话却来不及说出口，温柔的黑暗在志龙俯身亲吻自己耳骨的瞬间准确的到来。
在胜贤休养的那段时间中，志龙几乎什麼都不做，他很清楚的向大胜贤表达自己的意愿，即使时期不对但是大胜贤也不知道该怎麼拒绝，当然那时间不会太长，是很快就会复原的伤口，因为虽然流了很多血使得最近脸色变得有点苍白，不过那小子还是非常有精神的样子，整天用行动不便的辛苦姿势在大屋子里面走来走去，一如往常的在心情还不错时缠著哥哥们说无聊的事情、心情不好的时候就一个人坐在角落放松面部表情的发著呆，还是不怎麼考虑别人心情的我行我素个性。
而在那段时间中，志龙就那样陪在他身边。
事实上也没有什麼特别需要照顾的地方，伤口平滑而工整，复原状况良好没有衍生出其他问题，能够自己吃饭、虽然走路的速度变慢了不过什麼事情都还是能死撑著自己完成，他最后唯一能作的就是小心避开伤口用手臂紧紧抱著对方，想要在对方体温中获得安心感的是自己，他无论天涯海角都想揪出那个女人让对方尝尝自己所能想到的最恶毒复仇，无论如何都无法原谅这件事情的发生，他私下瞒著大胜贤派人找寻那女人、但那女人就像蒸发似的无法被找到，不知道究竟是雇用的杀手还是别的其他存在，所以每当夜里看见胜贤因为自己挪动姿势而震动到床垫那猛然皱眉的睡脸就会非常的生气，连血都在血管中冻结起来的那麼强烈。
试著询问胜贤那女人的特徵，对方总是眨著长睫毛摇头：「我不太记得了，加上对女人动手不太好吧？」
听到这回答的志龙一度气到掐住胜贤肩膀猛烈摇晃，无视对方身上还有伤的对他大吼：「什麼叫做不太好？那她对你动手就是理所当然吗？」不过仔细想想自己对胜贤发脾气也不太对，悻悻然的松手，他重新咬起指甲对著前方的空气生闷气，然后一次次的训斥回报消息的手下没有用。


消息不能发出去，否则暗处的黑影将会猛烈的扑上来吞噬一切，在那共识中，他们姑且维持著近乎无声的安静姿态，没有人有心情商量该由谁接任那两个空下来的职位，受到这麼巨大的创伤，无论是多麼庞大的家族都必须悄悄隐匿起来一段时间才行，他们无声望著只剩下三个人的餐桌跟酒柜中的苹果酒，冰箱里面还有剩下的纸盒装牛奶，那两个人就连鞋子的尺码都一样，望著鞋柜中两人份同尺码的大量鞋子时心情不得不变得沈重，永裴想起昨天晚上的首领曾用力搭紧自己的肩膀，询问到底要花多少钱才能买得到后悔药、要怎麼做才能让他们两个回来呢？
『在黑市里才找不到后悔药呢，多买点军火还比较实际……』自己那样苦笑著回答，因为在这个世界中的失踪向来就象徵死去，好浅显易懂的道理，剩下的只剩下怎麼去消化接受，在推开他们的房门时，永裴才想起自己根本是第一次进来，在接触到那些沾满他们气息时的东西时心情才总算有点沈静下来，他注视用很微妙的方式划分成一半混乱一半乾净的白色系大房间忍不住露出微笑，整齐堆叠起来的CD跟旁边那叠堆的乱七八糟的书暗示著两人个性的截然不同，而床上只有一个枕头，不过自己才不想细究他们平时怎麼睡，而床的右侧窗帘不知道是被拉开的，从床边柜子上的烟灰缸可以判定出谁睡哪一侧，所以相对的那侧柜子上则有好几团八成是擤过鼻水的面纸团，干嘛不拿去丢啊？志龙看到绝对会很火的吧？永裴想著，也立刻在那想法中为自己的无药可救感到悲哀。
因为他们曾待在这里的气息就像透明弹珠一样在阳光中闪闪发亮并且四散在每个角落，所以总感觉其中一人会突然走进来，满脸惊恐的看著自己问：『永裴为什麼在这？』永裴只能任由幻想让自己心情愉快点，也在不弄乱任何小细节的状态下小心移动步伐，他想著一些掠过心头并没有什麼实际意义的话，他们最后还是在一起的，抓住这个想法总算让他稍微感到宽慰，所以他把留置在桌上的两个用过的玻璃杯带走，带点茫然的想著自己现在还能为他们做的或许就只剩下洗杯子这麼薄弱的事，现实就是这麼薄弱，并且悲哀。
而在永裴洗杯子时，大声也刚好走进厨房，脸上理所当然的没什麼笑意，只是附在永裴耳边说著：「我去监视过对方的动向，他们正在准备人跟火力，看来是这几天准备要趁我们这里人少……」话没有必要说完，大声只是问：「我们呢？怎麼办？」
「你说呢？」把两个杯子放下擦乾手，永裴只是沉吟片刻：「不能吞下这口气的。」
「当然吞不下去，不过你们为什麼要瞒著我讨论事情、声音还那麼小啊？」从背后搭上两人的肩，大胜贤望著水槽里面的两个玻璃杯，学著他们用气音说：「不要老是排挤我，我已经都准备好了啊……」
「你准备什麼啊？」不知道为什麼跟著用气音反问回去，大声感受到搭在肩上的手变得用力。
「杀光他们啊，我管他什麼道义规矩的，大不了事后我们三个去国外卖泡菜。」大胜贤将仅剩的两个弟弟抱紧，在那莫名其妙的发言中表达自己的决心，即使只是感情用事论也好，经过了几天的考虑跟煎熬自己也体认到了许多事情，即使还不能清晰的诉说，但至少那会成为另一件为志龙跟小胜贤做的事，而且怎麼想都比洗杯子强多了，大胜贤想著，把那两个空杯子小心的收进柜子中，也在不想让错误一再折叠的心情下，他们达到共识。


　When I wake up in the sunset.
　　Could you turn me into someone else?
　　※
　　胜贤睁开眼睛，立刻转头看向光亮的地方。
　　在那里漆成白色的老旧窗框积著一层薄薄的灰尘，原先该是透明玻璃的部份变得不透光，所以每当早晨来临，光线渗透进室内的幅度宛如也随之变著微弱，阳光要花很久的时间才渐渐的扩散变大，在那之后这个空间才会确实明亮起来，而在那样的光线中醒来时心情总会有点糟糕，但也总是说不上来为什麼，他侧开脸，将视线投向背对自己坐在床垫那一端的人，志龙那头有点变得毛毛蓬蓬的微卷黑色短发在空气中翘著，他注意到志龙裸著上身也可以清楚看见对方裹著纱布的左手臂跟右手掌，那并不够完善的医疗照护总算提醒他现在的状况。
　　废弃的化学工厂、监禁、人质、还没谈妥的交换条件，这类字眼在心中快速跳跃闪过，而顺著刺鼻的化学药剂气味，他总算确实醒来，也立即伸长手去握住志龙上衣的下摆，在对方回过头的瞬间，他下意识脱口而出：「哥，不要生我的气嘛……」
　　「你在说梦话吗？」把胜贤拉住自己衣服的手拿远些，志龙只能叹息：「拜托也不用一大早就说这个吧？」
　　「因为我觉得哥在生气啊。」再度伸手，他坚决要拉住志龙的衣服下摆，带点撒娇气息的左右摇晃著，他也几乎是将自己的声音拉到最高、放到最软，用尖细并且过度甜腻的声音不断示好般的说：「我知道我蠢啊、我知道我好骗，可是其实Bom姊姊也没有对我们不好啊，哥～～」
　　「呀！闭嘴！」其实惹人焦躁的单纯只是那极其欠打的音调，志龙带点火气的遏止胜贤继续装可爱，只是在对方开始出其下策拼命对自己挤眉弄眼外加嘟嘴之后，他终究只能维持最后几秒的冷淡表情，妥协般的抡起拳头轻轻敲在那小子的脸颊上：「我只好奉劝你做好出去就被其他人揍死的心理准备。」
　　「那其中包括你吗？」不肯放弃继续尽全力眨眼嘟嘴，其实胜贤也知道撒娇这主意很烂，这当然不是每次都有用，他必须观察过志龙的表情跟态度之后才敢作出八成有效的判断，中间还有相当的氛围掌握，不过志龙的脸色逐渐变得和缓，慢慢变成一副想笑又不甘心笑的怪表情，他悄悄评估对方的心情大概到这种程度就没问题了，於是就任由志龙继续用拳头揉著自己的脸颊转而望向窗外，外面有稀稀落落的树枝跟灰白色的针状叶子，那一切都使阳光看上去变得更加黯淡，他稍微皱眉，用种宛如在抱怨手气不好般的口气对志龙说：「总觉得扯进很麻烦的事情里面了。」
　　「哦？原来你自己也知道啊？」提高音量，志龙知道自己语气中的尖酸并不是出自本来就喜欢嘲弄胜贤的个性，单纯是这个人居然现在还露出满脸恍然大悟的样子，那种彻头彻尾搞不清楚状况的样子实在令人光火，有的时候他不得不怀疑李胜贤这个人根本活在自己的世界里面，到底要对周遭钝感到什麼程度才高兴啊？随著这些想法在脑中开始放大，他开始感觉自己额角的抽痛与想殴打胜贤的心情同时变得难以压抑，尤其是明明都在这种处境之下，自己可是彻夜难眠，不断焦躁的咬著指甲思索逃脱方法，可是为什麼李胜贤居然能够躺在自己身后呼呼大睡呢？也没有听说过熊猫会冬眠的吧？
　　胜贤非常聪明的开始往空处退，他当然很清楚的看见志龙的表情再度开始变得阴暗又渐渐转为充满杀气，而且这下八成是撒娇也没用的状态，在那些怒气确实飘到自己身上前必须改变风向，不然稍微离远点也行，这样子打算著的他小心溜下床，就那样赤脚站在窗前眺望外面的景色，前方是有点大的闲置建筑用地，有零星几个锈成橘褐色的大铁桶散放在泥土地上，剩下的就是建材，所以怎麼看那里的东西都不能为现在派上任何用处，他接著观察这个化学工厂的四周，或许过去为了防止窃贼而盖上不矮的厚墙，墙上甚至有著带倒刺的铁丝网，那怎麼看都并不是轻松可以翻越的，就算拥有永裴的灵活度跟大声的肌耐力大概也办不到。
　　他最后不禁对这麼森严的戒护感到佩服般的摇摇头，能找到这样的地方也挺了不起的，虽然自己跟志龙根本就不需要这麼大材小用的戒备，说实在话两个人个子都实在不高大，体能也是不值一提的程度，尤其是自己宿命性的平衡感问题也老是在重要时刻把自己带向可怕的下场，他本想回过头去跟志龙报告这根本不算发现的发现，就当作是扯开话题也好，但他才刚回过头就冷不防的被捏住下巴，那不小的力道逼迫他必须稍微抬头正视看起来似乎更火大了的志龙，对方开始一字一顿的念著自己的名字，语气危险的问：「李胜贤，我刚才讲话你到底有没有在听啊？」
　　『你有说话吗？冤枉啊！』他大惊失色的想著，现实中却非常诚实的摇摇头。
　　所以也在那瞬间才被突然低下头的志龙偷袭得逞，严格来说那根本不是吻，完全不是附有那种意义的东西，毕竟在双唇接触几秒之后对方就开始转而用前齿恶狠狠咬住自己的下唇，他根本也无从思考为何双手都受伤的人有那麼大力气按住自己的双肩不让自己动，而接下来的一咬让他从自己唇上尝到铁锈味跟尖锐的刺痛，那非同小可的用力过后志龙抬头对他微笑，在还不过度明亮的早晨，他发现那一小滴沾在对方唇上自己的血看起来鲜红晶莹的不可思议，这惩罚恶意到他完全敢怒不敢言，是直到察觉自己唇上的血正在凝结成更大的血珠往下滚落才总算能从惊愕中醒来。


他等那一切都模模糊糊过去很久后才睁开双眼，视线中只有敞开的门跟现在看起来光秃秃的简陋房间，自己做出了正确的决定，他说服自己，把那些非常温暖、非常清晰的美好记忆都完整的封存在心中，对於未来一点概念都没有，自己该先回去哪里呢？该解释些什麼呢？那一切都可以事后再想，他只是从Bom放在床边的小纸袋中找出自己原先身上的东西，将戒指与耳环重新戴回原来的位置，他将手机开机，用残存的电量打了通电话，电话那头的永裴沉默很久，从那沉默的氛围上可以听出八成在哭，最后才勉强挤出一声『快回来吧，Bro』
　　不过当独自一个人回到家时，所有人投向自己的视线还是让人难以承受，他脱下鞋子，对著那些因为自己孤身一人的心急询问跟焦急目光用力挥挥手，像是想要一口气把话说完般快速的道：「先说好，谁都不要安慰我、你们谁都不要安慰我，我把那小子逐出家族了，因为这件事情会发生主要是他的失职，他被上次那个女人骗了，然后我们分手了，就这样，我不接受任何提问，有什麼事情都不要问我、我不知道他要去哪里，总之他就是走了。」
　　「什麼啊？」永裴有点为难的注视志龙：「讲那麼快谁听得懂啊？你能不能慢慢解释一切？」
　　「他以为自己是rapper吗？」跟大声交换错愕的眼神，大胜贤笑的有点乾涩，也像是想缓和气氛般的问大声：「他刚刚是不是叫我们都不要安慰他？与其说是rapper，这人是不是变成raper小胜贤才走掉的？」
　　「我没有对他硬来！」老样子对大胜贤的思维感到深刻的无力，他站在门边用力大吼出这句话为自己辩驳后也随即走向桌边拉开椅子坐下：「反正我解释完了，不要再问我任何事了。」
　　「你从头到尾到底解释过什麼了？你只叫我们不要安慰你啊！还有谁让你代替我下令的？」大胜贤用力抬起原先趴在桌上埋起脸的志龙下巴，对著那里挑眉，他满布疑问的困惑眼神看起来意外的纯真，至於志龙涨红脸并不怎麼打算解释什麼的表情则让人又好气又好笑，大胜贤只能下结语般的转向永裴：「永裴啊，你看这是不是张失恋的脸？」
　　「我说不要安慰我！」在永裴露出温暖的笑容并站起身走向自己时，他只好再次这样宣告。
　　「Bro，我没有要安慰你的意思，但你还是想哭就哭吧、我的胸口可以借你，艰难的时刻都会过去的，不过硬来的话小胜贤当然会生气啊，早点道歉他就会回来了。」虽然非常不明究理，但永裴还是发挥自己十足温暖的个性：「没事的、他发现外面没有好东西吃就会回来了……」
　　「你当他是我养的宠物啊？事情不是这样啊！还有你还不是在安慰我！」他只能暴躁的乱揉头发，把无处宣泄的怒气往下压抑，开始慢慢讲述这几天的一切，其他人脸色逐渐变得凝重、非常专注的倾听自己讲话，而直到他把话说完才总算正式驱散那些笑闹般的气氛，好像也没有人说这是正确的决定、不过相对的也没有人责怪他，他们只是用很微妙又复杂的表情看著彼此，并没有任何人愿意先开口打破沉默。
　　「总之我还是得找他回来一趟才行，至少要他把正在进行的工作交接好，我根本看不懂他写给我的报告，什麼转汇跟什麼定存单的，光看头都很痛。」因为是首领，所以只好由自己先开口说话，大胜贤漫无目的的思考著，花很久时间才将双手合拢轻轻一拍，像在揶揄志龙般微笑起来：「现在我们要处理钱就像断只手一样不方便了，这一切真是托sotto paco的福，也不能不去找新的顾问跟律师，培养他到这个程度花了我很多精神的，我真希望这不是个会让我后悔的决定。」
　　「所以你要承认我的命令有效吗？」除了苦笑以外，志龙也不清楚自己能怎麼办。
　　「如果这真的能确保你们的安全，我只好这样做，这几天我们就像活在地狱里面，人生中实在不想再体验一次，虽然我真的觉得这根本是乱来。」说完话，大胜贤想了想又转向永裴，像在评估些什麼的稍微皱眉，但最后还是什麼都没有说，宛如大势已定般的只是起身离开。
　　「嗯，虽然没有表现出来，但胜贤哥好像很生气的样子，我去看看。」大声把话说完也跟著起身离开。
　　「那我去找小胜贤吧，他总得找地方住吧，加上他要走了居然没人送他实在太凄凉了。」这次是永裴这样说。
　　他搭了下志龙的肩又松开，大概是在思考有事情还可以回来再谈，所以只是点点头，而在每个人都走掉之后，又只剩下了志龙一个人，他坐在原地片刻，终於起身从冰箱中找出啤酒跟拿出玻璃杯靠在水槽旁边喝起来，在那时也不断望著眼前的熟悉摆设，Boss走过前面，他望著那黑白色的悠哉小身影喝完一罐啤酒并且捏扁空罐，我作出了决定，而且那是真的发生过的，他在心中对自己说。


虽然没有回答，但从志龙边走边低下头掩嘴的姿势可以看出一定是笑了，他注视对方走进一群戴著墨镜的黑衣人当中，最后在那些人的包围中坐进大到不像话的奢华礼车离开，而自己则是整理心情，再度把纸袋抱紧，不知道为什麼突然有把剩下的啤酒全部喝完然后醉倒在路边睡一觉的冲动，他把突如其来的脱序想法用力摇摇头甩开，每次只要开始自我厌恶、觉得自己是个大白痴的时候，他就无法不忽视在那个时候残存的伤害有多麼深，只有自己一个人被放逐到了很远的地方，非常的孤独，虽然想哭却想不到理由，如果是为了别人而哭就太自私了、但如果是为了自己而哭也嫌年纪有些大了，在黑夜中想很多事情，食欲一点一滴的减少，唯一可以支撑这种日子的就只剩相信那个人绝对也无法忘记自己，一定也就像这样受到折磨的过著日子的想法，可是祈求志龙的不快乐到底又有什麼用呢？察觉到这点后就更讨厌自己的幼稚跟小孩子气，刚开始的那段时间真的能清晰看见自己正在变得一点一滴变透明的样子，走楼梯总是踩空一阶、过马路时总是被急速驶过的车子按喇叭才发现已经红灯了，求生意志像摇曳的烛光般不稳的晃动著，但怎麼样自己都好好撑过去了，开始能够露出微小确切的笑容，开始回到老律师那里去实习，这一切的恢复却只因为对方摸了自己头发几秒就啪啦啪啦的全部粉碎掉。
　　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是个女警，带点担心的问：「身体不舒服吗？」
　　他终於察觉到自己站在原地非常非常久的时间，连小腿都变得僵硬的那种程度，最后只好从纸袋中掏出眼镜戴上勉强对女警微微一笑并摇摇头才继续往前走，乾脆搬到国外去住也好，语言可以重新学习，反正以自己的能力不管去哪里都会很顺利的，重新走在回家的路上时，他再度考虑起这件事情，不过那念头总是在第二天起床时就烟消云散，他刷牙，把胡子尽量刮乾净，叼著牙刷、对著镜子中的自己眨眨眼，黑眼圈还是很深，不过这辈子大概没办法改变这点，他接著换上洗衣店送回来的西装，在有点混乱的桌上找寻车钥匙，站在门边穿上鞋子，最后才回头检视被阳光照亮的客厅。
　　「我晚上回来会打扫的。」胜贤对著自己喃喃自语的说著，虽然每天出门前都说同样的话，不过人本来每天就是在作重复的事情，自己总是在同家店吃早餐，店主人也总是双眼闪闪发光般的盯著自己喃喃念著『真的是非常漂亮，怎麼看都好漂亮……』而每天的他也总是不置可否的耸肩，继续把食物放进嘴里吞下去才微笑起来：「别老是看著我的脸夸奖我的车啊，这样感觉真的有点怪。」
　　现在这份平和已经不会再被打乱了，再也没有什麼乱七八糟的腥风血雨情节，这里是很普通的世界，当然并没有人会特地想在一个小律师的肚子上捅一刀，他继续重复性质的在事务所中跟同事说无聊的笑话或者是讨论公事，在午餐时间一起外出吃饭，时常经过的那条街道上有棵白榆树，在日子前进中先开出没有香气的花才结出红褐色不显眼的小果实，他因为没有特别感受到天气转凉而感冒，请假在家时把电视频道一个接一个的转换，借了几部不怎麼样的电影一一看完，只不过是没有对象可以发表感想，不过自己的感想向来都很无聊八成也没人想听。
　　这样说起来单身其实很方便，作什麼事情都没有必要跟别人商量，就算作错了什麼也只要自己默默承担后果就好，即使为自己挺容易感冒的体质感到厌恶，不过那也只是无所谓的事情，入冬之后还是每周都跟永裴见面，交换近来周遭发生的事情与变化，聊著天气与音乐之类不痛不痒的话题，迎来十二月又过去了十一天。
　　 在深夜十二点看著静悄悄落下并堆积起来的雪花叹息，忘记那个人吧，他重复许下与去年相同的生日心愿并吹熄蜡烛，室内安静无声的变得黑暗，虽然本来没有打算要哭，但这好像不是自己说没那个打算就能控制的事情，唯一的差别也只有现在哭的话也没有人会前来温柔的亲吻自己的脸颊，他过了很久才想起该打开灯，而后将膝盖抱在胸前坐在沙发前的地毯上用恍惚的目光注视眼前的小型覆盆子野莓蛋糕，跟去年一样是同事联合送的，同事们都以为他单身又没有家人，而胜贤也因为觉得麻烦所以什麼都没有进一步解释，反正任谁也不会想知道自己曾经是黑社会中某个势力庞大家族的核心成员，在那以爱为名的分离过去后，自己也不过是变得比较沉默一些而已。
　　可是闭上眼睛就好像能听见那熟悉的声音在耳边轻声说著“Buon Compleanno, Caro”
　　但那当然不可能真实存在，他将蜡烛从蛋糕上拔起来丢进垃圾桶，就那样把所有东西都留在原处就上床睡觉，偶尔他会希望乾脆永远都不要醒来算了，不过那往往是喝醉后才会想到的念头，他慢慢睡著，所以没看见遥远的夜空有金色烟花开始散落，很孤独似的只有一发也几乎没有被注意到，在那结束之后一切转向寂静。


那是段不算太远、但也绝对不算太近的距离，永裴帮胜贤选了新建好的漂亮公寓，类似於在帮多年好友尽可能完成任何能作的事情般完美的打点一切，每天固定有人会向自己报告他平安回家的时间，他偶尔经过时会透过车窗看向那扇窗透出的灯光，少数在想念到难以忍受时会从很远的地方看看他，交集的地方本来只剩下这样，但因为共同拥有的事情只剩下回忆，所以是站在门口时，志龙的心情才突然变得黯淡起来，作这种事情未免太没神经了，嘴巴里面有酒精的余味、心脏怦怦的跳著，那扇门好像把世界隔成两个不同的空间，信箱里面塞著广告信函之类没有意义的信件，而当志龙不经意的探手到那里面时也立刻摸到备份钥匙，但是自己究竟进去想做什麼呢？他为这点感到迷惑，但还是无法克制自己的正在打开门的动作，我一定是喝醉了，他想著，而后走进去，即使感到自己无药可救却还是立刻为那里面的一切感到亲密，即使这是把自己笔直画一条线分割排除出去的场所，但一旦进到这里面来，心就立刻褪去坚硬冷淡的外壳恢复成非常柔软温暖的样子，好像自己本来就是这里的一部份，他注意到小型盆景在窗台上好像快死去般的垂头丧气，因为不是个会对植物怀抱温柔心情的人啊，志龙带点无奈的想著，找出玻璃杯在花盆中加进一些清水，就那样极小心的不发出声音开始四处走动。
　　客厅中有奶油跟浆果的香甜气味，城市的独有光亮略微照亮一切，餐桌的桌面上有吃过饭的痕迹，虽然有收拾过不过还不及权志龙这个人爱好清洁的标准，为什麼这种习惯改不了呢？是用这种方式把自己的存在刻划在空间中吗？每每都有这种疑问，也总在奇怪的感伤中用指尖触摸桌面，确切来说是过了很久时间，志龙才终於能够鼓起勇气走进卧室，轻轻的在床沿上坐下，对方的睡脸一样好看到总让人怀疑只是在假装睡觉而已，不过是在睡觉没有错，稍微低下头，他感受到温暖的鼻息均匀的擦过自己耳边，而后他坐直身体将双手交叠在膝盖上，就那样模糊眺望起从胜贤房里的窗户可以看见的天空，将礼物放在他的枕头上，这下不走不行了，即使在心中这样反覆提醒自己，但身体就是不想动，累积的疲惫感不断涌上来，在看到胜贤的瞬间就有种再也走不动了的深刻感觉，过得好累，这是对任何人都无法诉说的想法，奢华的生活与其他一切都在磨损生命，摄取过多的咖啡跟酒精，看到镜子中的自己时总是不自觉的别过头去。
　　一不留神小指就被轻轻握住了，在志龙看著天空时。
　　如果没有穿著西装外套，那麼心跳一定剧烈到隔著衬衫都能够被看透，他小心的回过头，后来才发现那只不过是对方熟睡中的下意识动作，真的是把自己给吓出一身冷汗，用另外的手想把胜贤的手指掰开，结果对方居然握著更紧，臭小子你果然在装睡吧？那力道让他忍不住这样想，但是对方相当坚决的并没有要醒来的样子，他只好开始用左手抓住右手手腕极为缓慢小心的往后拉，些微的空气振动、呼吸的声音之类的都变得不必要的大，最后他放弃了，就算是装睡也好、做了什麼正死死抓著好吃东西的梦也好，看来胜贤都没有松开手的打算。
　　他只好继续坐在床边望著天空或者是俯视对方的脸。
　　口袋中的手机轻轻振动起来，或许是等在楼下的部下感到担心而打来的电话，那一切都无所谓了，电话要响就响吧、外面的世界就算要毁灭也无所谓，他开始思考明天早上该怎麼解释自己为什麼在这里、不过那还是等到明天再解释就好，穿著西装睡觉明天早上醒来外套一定会变得皱巴巴的，他想著，用单手艰辛的拔下耳环放在床边的柜子上，耳环后面的银扣弹出去滚到视线追逐不到的暗处去，他躺下来，几乎是还没做好任何心理准备就差点被那用力朝自己胸前撞过来的家伙推下床去，而且很痛，紧紧攀著自己肩膀的力气也前所未有的大，志龙忍不住叹口气，他想开口说些什麼，但最后言语还是悄悄结冰了，窗外的雪花像白骨般不祥的洁白，在那远方是灰色的街道，更远的地方是从来没有看过的浓密黑暗。
　　「可以跟我交往吗？」从志龙胸口传出这样子的一句话，在那之后声音变得相当微弱，夹杂进浓浓的鼻音与快速的换气声音，用那样凄惨的声音作著自我推销：「我有正当职业、长相可爱、买了房子跟车子，最大的优点是很幽默，跟我在一起绝对不会无聊，个性坚强，就算很久很久才来看我一次也绝对不会生气，就算一年只来一次也无所谓。」
　　他不敢回答任何话，只能把对方的双手拉开，志龙开始感觉自己变得异常清醒，酒精在身体中运行的朦胧感像个气泡般消失，他摸索到自己放在柜子上的耳环握著，但或许是察觉到志龙想走，胜贤非常用力的抓住他的肩膀，在那拉扯间总算使出那三大绝招的第一个步骤，开始用指腹抹著眼角，像个小孩子一样低下头哭著，如果都做到这种程度对方还是坚持要走就算了吧，他祈求这能生出确切的效果并做著最坏的打算，毕竟自己也不能开始大闹接著上吊吧？
　　「到底有什麼好哭的？」妥协的躺回原处，志龙终於开口问。
　　「我每年大概只哭一次，通常是今天。」胜贤这样辩解，虽然这是事实但并没有什麼特别的意思。
　　「可是跟我分开也不过是两年前的事情啊……」志龙则是为那句话中好像日子已经过去非常久时间的隐晦含意微笑起来，虽然不知道是谁很不识相的一直拨电话过来，但他还是没有太介意的拉开胜贤并且脱下外套，事实上，他还真的看不太懂对方到底在生气还是感到高兴，那个表情跟眼神要说是会哭上一整个晚上也可以、要说是很愤怒的瞪著自己也可以，要说是下一秒就打开窗户把自己扔下去也不是不行，就是那样子非常复杂的神情。


永裴说，或许会没事的，不过那究竟是指哪种程度上的没事呢？他没有办法问出口，而那之后志龙则很难得的开车出现，只要放开离合器、轻轻踩下油门车子就会夸耀性质的做出灵巧的反应，是那样子的相当高级的跑车，颜色是闪闪发亮的黑色，志龙把自己几乎是用架的方式弄下楼，良久时间都开著车却始终没说目的地是哪里，他望著那样的帅气侧面时，不知道为什麼好想乾脆伸手转动方向盘，那毋庸置疑的会死，毕竟时速非常高，可能连痛都不会感觉到，他试探性的开口：「哥，如果我现在转动一下方向盘的话……」
　　「你是不是喝太多酒了啊？」空出手揉揉胜贤的头发，志龙只能苦笑。
　　「没有，我只是偶尔会想这样做而已，比起被陌生人莫名其妙杀掉，这样还乾脆点。」爽脆的弹一下手指，他立刻转向窗外的风景，脑中突然闪过『如果你有重新开始的念头，那麼从那一秒开始你就该那麼做』这句话，这是老律师说的。在如同过往每个平凡的日子那样的寻常下午，老律师口气非常平淡，甚至可以说那里面没有包含什麼感情，而他则站在门的左侧观看前方的道路景色，天气很热，上升的热空气把街景在半空中模糊扭曲成另外的样子，他总觉得前方经过的车子特别多黑色的款式，但那或许只是错觉，那个下午的他有点心不在焉，虽然也不能确实举出自己人生中到底有什麼状况曾全神贯注的集中精神过。
　　「要去哪里呢？」车子开始驶近奇怪的林间小路时，他不抱希望的问最后一次。
　　「回家啊。」志龙理所当然的回答著，彻底无视胜贤那句『三个小时前就走错路了吧？』的抱怨，他扭转方向盘，感受小石子弹跳在车身上的各种声音，不远的地方传来受过精良训练的大型杜宾犬那警戒的吠叫声，他决定再也不去想所谓的未来，暂时就只是专注的开车，等待目的地出现在眼前。
　　－－今日封，上班迟到啦T口T－－


54楼前被吞的一楼，补上。
他当然知道志龙就在不远处看著自己与这场闹剧，刚才感受到的视线是那个人独有的亲密温暖注视方法，还有很难被漠视掉的专注与想念，胜贤有点恍惚的想著，耳边传来不太长眼的嘲弄笑声，在那满怀恶意的笑声中不知道是谁伸手推了他的肩膀，不是什麼了不起的威吓推法，他几乎感到无聊般的站直，用种不具感情的目光看推自己的那个人，最后才忍不住伸脚往对方的胫骨上踢下去，自己是很讨厌打架的类型，多半的时间都会尽量避免，但还是太讨厌了，有关自己现在所处的世界与无法被填满的空白，有关明明把自己逐出家族也分手了却还是占据在生活中的那个人，他上个月才计算过，每月的短暂三十天内自己就曾感觉到志龙的存在超过七次以上，都只是在远处观看著自己的所在地，似乎不打算走过来也不想进一步谈话，这一切都让他感到焦躁，他开始对旁边这些人认真发脾气，如果志龙哥看到会走过来的、因为志龙哥当然知道我打赢的机率是零，不要过来、走过来吧、在相互矛盾的各种想法中，他只能拿下眼镜姑且丢进纸袋中，眼神变成像冰柱般冷冷的光，就连这种眼神也是跟志龙学的，他这麼想。
　　而那老样子由饰品相互碰撞的清脆叮当声构成的特别脚步声接近时，他才总算抓回理智，深刻感受到身体中央的空洞扩大了些，有种逐渐丧失力气的错觉，自己到底都在做些什麼呢？明明只是出门买啤酒而已，明明只是天气很好的午后，路旁的白榆树轻飘飘的落下几片叶子，他摇摇头，想说些什麼却丧失言语，最后只好沉默。
　　「你又不擅长打架，到底在搞什麼？是在生我的气吗？」用相当温柔的声音并且微笑著问，志龙率先伸手摸摸那头黑发，他知道胜贤绝对不会回头看自己的，所以他也只是非常怀念的去感受手中软软的头发触感，收回手，他缓慢的扫视周围就安静无声的再度转身离开。
　　胜贤叹息，他等到那脚步声走远后才重新抱起纸袋，因为难以忍受，所以他还是回头对志龙喊：「不要摸我的头，下次再这样我就告你性骚扰，还有你以为自己是什麼啊？堂堂的sotto capo为这种事情出面会被笑的！」


厄。因为原文被吞了几楼所以补上。这楼补的文是54楼那一段前面的文。

他当然知道志龙就在不远处看著自己与这场闹剧，刚才感受到的视线是那个人独有的亲密温暖注视方法，还有很难被漠视掉的专注与想念，胜贤有点恍惚的想著，耳边传来不太长眼的嘲弄笑声，在那满怀恶意的笑声中不知道是谁伸手推了他的肩膀，不是什麼了不起的威吓推法，他几乎感到无聊般的站直，用种不具感情的目光看推自己的那个人，最后才忍不住伸脚往对方的胫骨上踢下去，自己是很讨厌打架的类型，多半的时间都会尽量避免，但还是太讨厌了，有关自己现在所处的世界与无法被填满的空白，有关明明把自己逐出家族也分手了却还是占据在生活中的那个人，他上个月才计算过，每月的短暂三十天内自己就曾感觉到志龙的存在超过七次以上，都只是在远处观看著自己的所在地，似乎不打算走过来也不想进一步谈话，这一切都让他感到焦躁，他开始对旁边这些人认真发脾气，如果志龙哥看到会走过来的、因为志龙哥当然知道我打赢的机率是零，不要过来、走过来吧、在相互矛盾的各种想法中，他只能拿下眼镜姑且丢进纸袋中，眼神变成像冰柱般冷冷的光，就连这种眼神也是跟志龙学的，他这麼想。
　　而那老样子由饰品相互碰撞的清脆叮当声构成的特别脚步声接近时，他才总算抓回理智，深刻感受到身体中央的空洞扩大了些，有种逐渐丧失力气的错觉，自己到底都在做些什麼呢？明明只是出门买啤酒而已，明明只是天气很好的午后，路旁的白榆树轻飘飘的落下几片叶子，他摇摇头，想说些什麼却丧失言语，最后只好沉默。
　　「你又不擅长打架，到底在搞什麼？是在生我的气吗？」用相当温柔的声音并且微笑著问，志龙率先伸手摸摸那头黑发，他知道胜贤绝对不会回头看自己的，所以他也只是非常怀念的去感受手中软软的头发触感，收回手，他缓慢的扫视周围就安静无声的再度转身离开。
　　胜贤叹息，他等到那脚步声走远后才重新抱起纸袋，因为难以忍受，所以他还是回头对志龙喊：「不要摸我的头，下次再这样我就告你性骚扰，还有你以为自己是什麼啊？堂堂的sotto capo为这种事情出面会被笑的！」
呼。。。这应该就是被吞的完整的一楼了吧。


补楼完毕，开始更新！
What we call love.
　　Love is a sickness. Can I get a witness?
　　※
　　车子在车道上停妥时，胜贤也开始思考或许现在扭头就走会是最好的决定。
　　他思考可以走过那条只有单一出入口的灰色石子路，就算是徒步也无所谓，明天前就可以回到自己的平和生活中，在早晨中醒来去上班，从此不再被打乱呼吸也不再去想这一切究竟有多麼悲哀，就远远的离开这个人吧，切断彼此之间所有连结的点与线，他不断劝服自己，提醒自己去回想自己原来的样子，但即使正确答案就在心中清晰浮现，他到最后却只是看看志龙又看看眼前的房子，感觉上已经能够眺望到恶性循环的不祥开端，他不著痕迹的叹息，最后也总算伸手打开车门。
　　房子本身像还在散发出簇新建材气味般的很新，烙印进视觉深处的雪白外墙尚未经受过太久的阳光与露水，旁边有杂叶林，因为是冬季的关系所以看上去带点褐色与灰色的萧瑟印象，脚边的地面还湿湿的，不知道究竟是不久前刚下了雨或者是融化殆尽的雪，空气很冷，四周也非常非常冷，他把双手抱在胸前并缩起肩膀，当他作这样子的动作时，志龙就无可奈何的笑起来，那笑容看起来很温柔，就连开口说话的声音也很温柔，为他说明著：「这里的缺点就是冬天很冷，走出来外面对你来说可能会很难受，不过春天很漂亮也很安静，没有人知道我在这里有房子。」
　　「冷还好，我也不是会去森林里面散步的那种人。」胜贤这样回答，眯起眼睛继续眺望房子。
　　「也对，你就待在房子里面就好，不管是谁来敲门都不可以回应喔，我有钥匙会自己开门进去的。」这番话说起来好像夹带童话似的幻想意味，或许跟志龙运用的可爱语气有关，他很灿烂的笑了笑，吐息也立刻化做白烟。
　　他点点头，看来值得庆幸的就只剩下志龙并没有盖间黑社会刻板印象中的豪宅来吓人，眼前是两层楼的地上物与小巧可爱的庭院，客观来看虽然也不小，但不至於散发太可疑的气味，看起来挺像是一般人住的房子，他想著，眨著眼睛把视线转往小巧的庭院，那边界跟森林边缘碰在一起，继续延伸出去的话就会走进铺满落叶的林子路中，果然意味上很接近山间的渡假小屋，翠绿浓密的树荫散发森林该有的美好气息，不知名的鸟啼跟虫鸣偶尔会传进耳里，真有趣，这麼远离市区的地方怎麼可能会是那个人的品味呢？他暂时靠在车身上观望眼前的房子，过了很久才转头对著志龙稍微摊手，表情像是在问『所以这究竟是什麼意思？』
　　看来该是谈正事的时候了，志龙先把车钥匙朝胜贤手中丢过去，确认对方有好好接住后也在胜贤同时投来的困惑眼神中开口：「总之你先在这住，如果有事非得下去不可就开这台车，你的房子就先摆在那吧，我总感觉那里已经不安全了。」其实这种不让人有反驳空间的说话方式也像该解释的地方一个都没有般的强势，志龙对著车窗整理下头发，像是在等对方回答般用眼角余光打量胜贤，这样说来自己向来都不太对胜贤使用问句，明知道那个人就是会因为这种无聊小事闹别扭的高傲脾气也一样，那麼或许这个习惯该改？但或许也没什麼必要？他不太肯定的边想边拿下墨镜，重新抬起头来问：「还是你想开自己的车？我可以叫人开上来。」
　　「无所谓，就摆著吧，那没什麼重要的。」比起自己一团混乱的心情车子根本不是什麼大问题，他深深望向志龙的脸，试著思考那正在凝视自己的漂亮褐色眼睛中到底有什麼计画，志龙不置可否的点点头，根本没有打算想进一步说明的打算，所以胜贤也毅然决定没那个必要追根究底下去，但即使不打算开口问，他却无法控制自己皱起眉的力道有点重，胃的某个部份有种沉甸甸的怪异感受，因为不想让表情太僵硬，所以他用中指压压眉心：「下去的路只有一条吧？我猜我不至於会蠢到这样还迷路，要待多久？」


我不知道，不过不要想太多，我只是想把你摆在我能真正安心的地方而已，其实没有发生什麼事。」志龙说，他自己也知道这不是什麼很像话的解释，根本没头没脑的，当然更称不上诱因，因为觉得自己实在很恶劣，所以他往后仰并凝神望向漂亮的天空，姑且将上身躺在跑车低矮的车身上，他看见天色正在变暗，沾满金色光辉的云朵正在被吞噬，耳朵听得到胜贤往前走几步后踢动小碎石的零散声音，猜想以对方的个性来说多少会生气的，毕竟不喜欢被摆弄、不喜欢突如其来的就被圈进某种计画之中，他以为自己早已熟知那个癖性一如这几天下来所熟知的身体每个角落，不过还是跟不上对方改变的速度，因为胜贤根本平静的不得了。
　　「为了这个特地盖房子？真夸张。」伸手触摸门边的纯白重瓣玫瑰，胜贤只是无可奈何的摇头。
　　「哪有那麼闲？本来就在盖了，我也想要有自己的家啊，期待著哪天退休之后可以搬过来跟家人一起幸福的在里面生活，不过现在只有别人放话要干掉我的时候会上来避避风头就是了，真惨。」志龙用力鼓起脸颊又放开才这样说，因为对方好像没有要闹别扭的意思，他乾脆若无其事的走上前搭起胜贤的肩并往前走几步：「只是前几天才突然想到可以拿来养小情人啊，又安全又隐密。」
　　「已经不是小情人了。」胜贤语气平稳安静的反驳，但任谁都可以听到在那之中散发的些许悲哀。
　　「看吧，你果然在生气。」放开手，志龙掏出香烟在指间夹起一根才抬头看向胜贤，对方真的好安静，脸色因为冷也因为不知名的理由有点苍白，他漠视那些让自己再度愧疚起来的细节问：「你究竟是因为这两年来我都没有去看你而生气、还是因为不喜欢我又回头招惹你呢？或者是不喜欢跟我上床？」最后一个问句是为了惹火胜贤而说的，他心知肚明，也只是自顾自叼著烟点起火后对著前方吹出一口烟雾，在那灰色几何形状中观看胜贤平淡的表情时，他暗自期盼能因为这句话引起对方有些温度的反应。
　　「我不知道。」但他微笑：「事实上我没有在生气，只是想告诉哥我已经不是你的小情人了，我现在大概介於情妇跟玩物之间吧？或者是消遣之类的，过一阵子哥又会要我走、然后我就会乖乖的离开，而后某一天哥又会突然出现在我房里，我猜这种事情会一直持续下去到死为止，但没关系的，因为我也一样放不开，我只是偶尔会觉得很难过而已，偶尔。」他说，特别加重提起偶尔时的语气。
　　「我没有要伤害你的意思啊，你怎麼能气我气两年，你明明知道那个时候……」不想继续说下去了，志龙转头对急遽变暗的周围不断吐出烟雾，即便是辩解，语气不知道为什麼失去平时的强势也带点疲惫，因为即使自己这样子放软语气，胜贤却只是低下头把脸的下半部深深埋进领口与围巾里面什麼都不表态，志龙只好靠在车上抽完烟，在那期间观看胜贤踢著同一颗石子四处走动的无意义行为，他能够那麼逆来顺受的接受现实真让人错愕，甚至让人觉得有点陌生，虽然用分离把那个稜角磨去的始作俑者是自己，但是善辩的胜贤却没有继续争辩什麼的样子实在让人觉得心情很糟，不是没有察觉对方在压抑自己，也并不是没有发现那些无聊笑话出现的频率变少，更不是没有注意到对方孩子般的纯真笑容像已经永永远远丧失弹性似的不再出现。
　　志龙松开手指让只抽了一半的烟自然掉落在地上，事实上只要往前走几步就能轻易的拥抱对方，感受那小小的骨架跟温暖体温回到怀里的感觉，可以在他耳边说更多温柔的话哄他，告诉他事情不是这样子的，这次的自己再也不会走了，很快的就会把家族的事情处理到告一段落并永远离开那个世界，现在这一切都是事前的准备而已，他知道自己只要把这些说出口对方就会确实开心起来，但遗憾的地方就是那些承诺却连自己都没有把握，现实来说，他虽然试著那麼作，也确实向大胜贤提出了要求，甚至就连首领都应允了，但还是有太多黑暗的触手纠缠在四周令志龙无法脱身，只有自己能解决的事情、兄弟之间的情谊、那些责任荣誉瞬间都被放大，放大到他也不知道能拿自己该怎麼办。
　　 所以没有才必要说出口，那些到最后如果都没有实现的话就只是美丽的谎言，现今面对这一切都很麻烦，所以能确实用来弥补的形上物只有毫无目的与意义的性，志龙打开门，在玄关附近就毫不犹豫的亲吻并拉开对方外套的扣子，毛线围巾毛茸茸的扎痒鼻子，但就算自己动作再粗暴胜贤也没有反抗，即使好几次看见对方倔强的把泪光用力眨回去也没有去细究他究竟是痛还是觉得悲伤，即使地板的温度冷的像冰一样，即使对方在所有过程中都用近似迷惘的表情看著自己，但志龙终究没有停止所有动作，期间他只低叹了句「不要这样看我，亲爱的，对不起。」而胜贤很轻的叹息，最后紧紧闭上了眼睛。
　　我们怎麼能变成这麼糟糕的关系呢？
　　按照程序来说，第一件事情好像是该参观一下屋子吧？再怎麼样都该打开室内空调吧？躺在榉木地板上时志龙只能这样后悔著，伸手想拿烟盒却发现那在脱衣服的动作中已经从口袋中滚落到好远的地方，即便伸长手还是构不到，总好像一切都变得很遥远，当胜贤翻身把脸靠在自己肩上时他没来由的感到心痛，那个没有任何疑问与责难的只是顺从跟回应的人跟自己熟悉的有太多不同，如果自己曾经是这个人睁开眼睛的理由，现在也不过就是蒙蔽了他的双眼，他很想道歉，可是事情都过去之后当然没有意义，而对方则悄悄的钻进胸口，像小动物一样低角度的抬眼看人，那个眼神既像是在谘询些什麼，也总让人联想起某种柔软温和的小生命，甚至最后还甜甜的笑了起来。
　　「我有的时候真的会觉得很后悔。」他勉强开口说话，在迅速变糟的心情中。
　　「哥不是希望我顺从一点吗？我现在这麼做了又要抱怨，真累人啊，还有我膝盖好痛喔。」皱皱鼻子，胜贤很快的转过身去躲避志龙眼中的歉疚，而即使志龙看不到，他还是对著前方继续微笑，用种与现况毫不搭配的轻松语气问：「到底有什麼好后悔的？因为我太乖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