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魇过后》 by 茶鸢蚀
Chapter.00
人纵然赚得了全世界，却赔上了自己的灵魂，为他有什么益处？人还能拿什么换自己的灵魂？
——《圣经·马太福音.16:26》

Chapter.01
伊丽莎白忘了已经在这里呆坐了多久，全身从炽热到冰冷，她靠在粗糙的石墙上，张开嗓子却发不出任何声音。苍白的手指僵硬得不能蜷曲，冰寒刺骨的触感告诉她铁链并没有打开。
绿色的眼睛死死地凝视着铁栏外的一片漆黑——
“伦敦大桥垮下来垮下来……”
诡异的童谣声响起在月下长夜，
“呐，莉莎……”
冰冷的日日夜夜与熟悉的声音戛然而止。
伊丽莎白从梦中惊醒，手指无意识地抓紧床单。下意识地看向左边，蓝色的眼睛正忧愁地盯着她：“利兹，做噩梦了？”
“……他喊我利兹……莉莎……”她害怕地抱紧自己的金发。
“别怕……”他试图安慰，把自己温暖的体温带给她，“利兹，我在这。” 我知道母亲又梦魇了。
一早便看到父亲英俊的脸上有一层淡薄的黑色围绕着眼睛，深蓝色的头发有些凌乱。
于是我走过去，肯定地下了结论：“母亲又做噩梦了吧。”
“……我也不知道你们母亲到底经受了什么。”父亲懊恼地磨砂着手上的蓝宝石戒指，“总之，一定要查清楚。”
“可是查清楚——也无事于补吧。”我嘲弄地笑着，“父亲你可知道母亲怀着我的时候经受了多少你没体会过的痛苦？是你能弥补的吗。”
“母亲因为你怀上我后遭遇了别人多少的指指点点还有不堪回首……”
“奥斯顿，别说了……”母亲倚在门口，苍白的脸庞依旧那么美丽。她漂亮的眼睛始终停留在父亲身上，我愤怒地放下手中的红茶，留下决然的背影。 有人惊异法多姆海恩家的长子超强的记忆力。
还有与他父亲的不合。
三岁前的记忆是没有父亲的。
母亲与父亲有婚约，据说父亲当时有意解除婚约，后来母亲怀上了父亲的孩子，也就是我。这在伦敦贵族圈里这是饭后茶余的笑料，夫人们每次聚会时的必备新闻。
我真不敢想象母亲是怀着怎样的心情把我生下来的，面不改色地带到舞会之中。而这一切已经发生时，父亲却迟迟不和母亲举行婚礼。然后在我出生后三个月，饱受指点的母亲带着我失踪了。与其说是失踪不如是绑架，我只记得黑漆漆的暗楼里冰冷的铁栏还有日日夜夜诡异凄凉的童谣——以至于现在的我听到《伦敦大桥垮下来》引起极度的不适。
所以我一直执拗地不喜欢父亲，讨厌母亲对他的宽容。
有父亲的存在，母亲的眼睛总是停留在他身上。
TBC

Chapter.02
二楼的窗台上可以清晰地看见父亲与母亲在逛着花园，真让人不快，母亲为何会选择这个男人共度余生？
反正女人是个麻烦的生物。
我从石台上跳下来，又听到奎柔喋喋不休的哭声，懊恼地揉揉头发。
镜子里的我和父亲有着相似的面孔，这正是我厌恶的。
蓝色的头发，蓝色眼睛，连鼻子和嘴巴都没有一丝和母亲相似的。相比之下，奎柔幸运多了。她是在父母亲结婚后出生的，有着良好的环境成长。她浅色的金发和绿眼睛和母亲相像，可惜她并没有母亲那么可爱，而却深得母亲的关爱，所以我非常讨厌她。
奎柔永不休止的哭声又扯回我的思绪。在一个夜晚，我路过父母亲的卧室，听到里面传来母亲细微的哭声与颤抖，父亲自然又是在安慰她。母亲有梦魇的毛病，只有我知道是在那铁栏里落成的疾。
我讨厌父亲，却说不上恨，因为母亲非常爱他。可是我并不能确定父亲对母亲的感觉是怎样的。父亲对母亲只是怜悯？或是责任？也许是那些贵族夫人的流言蜚语让他那少得可怜的良心受了折磨吧。
胡思乱想不是个好习惯，我的头发已经被揉成鸡窝了。
××
伊丽莎白挽着自己心爱的丈夫的手在花园里闲逛。她像小时候一样问着他各种问题或是自言自语。
“呐，夏尔最喜欢的是蔷薇，所以要多种点蔷薇才好呢。”
“夏尔觉得把粉玫瑰和白蔷薇摆在一起好看吗？那样一定会很有新意的吧。”
……
夏尔望着自己精力旺盛的妻子，认真地回答那些并没有意义的问题，微笑似乎永远不会再嘴边僵掉。
伊丽莎白松开他的手，牵起裙摆跑向那些正盛开或待开的花朵，她俯身低下头的样子显得格外安宁。入秋的中午，太阳并不旺盛，丰沛的雨水终于有了暂休期，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花香。
风轻轻来过的时候伊丽莎白的裙角被牵起，在少数飘扬的花瓣中，明亮的绿色裙子显得更加惹眼，似乎被风一吹就会消失。金发被吹起，她展开没有杂质的笑颜，轻声问：
“如果有一天我消失了，夏尔会难过吗？”
夏尔兀地睁开眼睛，看着认真望向自己的妻子。他快步走过去抱住她，把头埋入她味道好闻的金发里，“我不会再让你消失掉了，利兹，还有奥斯顿和奎柔。”
伊丽莎白嘴角的笑容更盛，踮起脚轻轻抚摸夏尔的头发。
××
晚餐总是我每天最讨厌的的时间了。看见母亲小心翼翼地把吹凉的特制食品放进奎柔那最爱吵闹的嘴里我就格外的不爽，于是我决定发泄给塞巴斯蒂安先生。
“塞巴斯酱，”我学着父亲一样喊着那黑衣执事的名字，“今天的菜式是我吃过最恶心的了，换掉。”
赛巴斯先生依旧一副好脾气的样子，恭敬地给我处理了那些被我誉为恶心的精致菜肴，再速度地把我最爱吃的日本蜜汁板烧肉。
可这样并没能吸引专心喂奎柔的母亲，我暗愤地把筷子在盘子里弄得咯咯响。却迎来了父亲疑惑的目光和母亲的不快。
“奥斯顿，你怎么能再奎柔小宝贝吃东西的时候发出这种声音呢？这样可是很不礼貌的。”
再看到父亲忍俊不禁的目光我有一种想要疯掉的感觉。
说完“我吃饱了”便离开了。
因为没有吃饱我耐着发出奇怪声响的肚子爬上了暗楼。十一月的伦敦终于没有再下雨，难得的夜空里有几颗不明显的星星。
唔……就这样一直对着天空发呆就好了。
可惜没多久我又听到从楼地上传来安心吃完晚餐的奎柔依偎在母亲怀里得意满足的声音。
……心情又坏掉了。
TBC

猛然发现这帖子被我遗忘了TUT……

【明明是纯良的吐槽风为甚变成了如此矫情的少女文艺风TAT！】
Chapter.04
“多痴情的侯爵小姐。”
“是呐。怀上了法多姆海恩伯爵的孩子呢，可惜伯爵那么无情。”
“不如说是米多福特小姐自己愿意的。”
“哈哈，是呢。我们家的苏斯可不敢做这样的事情呐。”
……
被颠倒的灰白世界，剩下的只有那和你有关联的生命。
这便是，我活下去的希望。
为什么，我只记得你的好。
×
伊丽莎白看着自己已经隆起的小腹，脸上的表情温软如水。
轻轻把手放在上面，能感觉到生命的律动。
“看起来你很喜欢奥斯顿。
“我也很喜欢，莉莎。
“因为这孩子怀着恨，对他父亲。”
一须臾的沉寂。
“……”
“呵，算了。”
感觉到室内的空气有变化，伊丽莎白终于抬眼，看到那人摘下了面具。一时间忘记了呼吸。
——好熟悉。
深层的记忆被轻轻拨开。那种……安心的感觉油然而生。内心坚固的强瓦开始松动着崩裂。阳光下的尘埃与落叶，慢慢降落。树叶与光的间隙互相斑驳，头痛欲裂呼啸而来。
“呐，利兹。”
×
无形的禁锢。为什么，会感到这样难过。已经不需要多的言语。现在你就站在面前，眼睛静静地凝视着，像是无尽的深渊。
我看到你眼里跌跌撞撞的我，因为突起的小腹而有些笨拙。
一直封禁的人是你么？
……不对。
“利兹，我来晚了。”
……不对。
“你。不。是。夏。尔。”
“……被你给发现了。果然伯爵的前未婚妻很不简单。”
“莉莎，今天是1893年10月15日，法多姆海恩家的大日子。”
“伯爵的订婚。”
“你还在执着什么呢，美丽的米多福特小姐。”
颠倒的梦魇。
从此在我的世界里，再也没有出现过你的身影。是呐，我到底在执着什么。
“我相信你不会再想走出这个城堡了。因为，它是唯一保护你的人，而我，则是唯一在乎你的人。”
轻轻朝我走来的你温柔的在额角留下冰冷的温度。
“我是唯一对你好的人。也是，这世上唯一记得你的人。所以，生日快乐。”
“你明白我的意思，莉莎。”
我忘记了如何抗拒，忘记了时间，忘记了美好。是否这样在城堡里黯然一生，更好？
梧桐叶在沙沙作响，我盯着眼前甜腻的食品，突然没有了胃口。
“你说的是真的么。”
“如果是，我会一辈子待在这里。”
从那刻起，我便在想——
没有了你，夏尔·法多姆海恩，我是否依旧有面对未来的勇气。
TBC

更新要等到八月底了QAQ……

【TUT还是来更新一章……为毛这么文艺啊啊！】
Chapter.05
伊丽莎白提起裙摆，仰视着那个人的高度。“夏尔……和谁结婚？”
“果真如我所料。莉莎——
“我就知道你会来问这个愚蠢的问题。
“伯爵和谁结婚都不重要。只是，那个人不是你。”
夏末的伦敦，空气带着微甜的潮湿。窗外的阳光被最末的雨云颠覆。浓霾淹没了视觉，只剩下单一的黑白两色。
纤细的手指轻轻覆上胸口。一点一点。背部软软地靠在墙壁上，清晰的可以感觉到冰冷。
名贵的禽鸟被关在金丝笼里。不必回忆无关紧要的记忆，更不必畅想未来。
房间里的空气凝滞。呼吸。
身后的沙漏不停地被重置，墙上的时钟分针、时针停止了转动。
呼吸。
手指用力地按压。眼前的眩晕感、恶心感全部在一时间涌上的喉管。
呼吸。
闭上眼。一片黑暗。
呼吸。
牵动干涩的嘴唇。
记忆里的尘埃遍布每个角落。无心再忘记那些。
夏尔——你在记忆里是什么样子的呢？好久没有见了呢。最后一次的见面是浅浅蓝灰色的天空。也是像现在这样的燥热与冰凉。一切就像发生在昨天。
再睁开眼睛的时候，你消失了。回忆在漫漫时间里滋长，越来越漫长。最初的模样不再。走进迷宫，陷入那句承诺的漩涡。
梦里的光微弱而不确定。
你的脸被定焦。其他模糊不清。
“在我心里，他一直是很重要的人。
“我记得他擦掉我脸上的眼泪时的神情。
“我记得他的一点一滴。
“我一直，都忘不了他。一直一直，都喜欢他。”
不管你多么的不确定。
×
脉搏跳动。
飞蛾挣扎在忽明忽暗的路灯旁。梦与现实渐渐模糊了视线。
——在我心里，他一直是很重要的人。
黑暗里唯一的光线。执着而坚定。
——我记得他擦掉我脸上的眼泪时的神情。
少年轻轻挣开眼睛，无意识地按上眼眶。
——我记得他的一点一滴。
少年优雅的颈线微微僵硬。看不到未来。只有空白。
——我一直，都忘不了他。一直一直，都喜欢他。
一直，都忘不了她。
一直一直……
猛地一怔。手边的空虚在黑暗里形成一种自然的落差感。
眼眶温润。
为什么。
为什么要放开。
独自等待黑夜与黎明交替。
TBC

千辛万苦之后我回来了！
我有弃文的想法QA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