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即便如此,擅长白打的队长级别和朽木家训练有素的未来当家也不是盖的,不消一会便躺了满地求饶的喽啰,那头目见势不妙独自开溜了。
两人浑身湿透,大雨却丝毫没有停歇的意思,地上被雨点击打的都冒起了白烟。
夜一打量了一下白哉一瘸一拐的样子,微叹。
看来,只好暂时找户人家避雨了。明天一早再回瀞灵庭吧。
“呐,干衣服。凑合穿吧。”
白哉正用一块大毛巾拭着发丝上的雨水,夜一拉开门走进来,扔过去一叠衣服,又将怀里的瓶瓶罐罐纱布绷带什么的一股脑倒在榻榻米上。
两人正借宿在一位慈祥的老太太家里,除了她自己没有他人居住。
“唔。谢了。”白哉接过衣服,却不换上,而是表情怪异的看着她。
“怎么?”
“出去。”
“真是的,那么见外干嘛。快点换上我好给你上药。”
“我自己来就行了!”
两人纠缠半天,见夜一毫无出门的意思,白哉身上又一阵阵发冷,无奈只好苦大仇深的瞪着她,硬着头皮把身上的湿衣服一件件脱下来,犹豫良久才慢慢腾腾的开始褪裤子,最后几乎是赤条条的坐在那里,感到脸颊开始烧。
哈哈哈……好白……
夜一强忍住笑意几乎憋出内伤,拿着药上前。
少年的身材纤瘦却能看见分明的肌肉轮廓。见她直扑自己大腿上的伤,白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把夺过她手里的药瓶,“我来就行了!……”
夜一不屑地随他去,顺手摸起他抛在地上的毛巾,替他擦拭着湿漉漉的头发。
白哉感到心脏骤然停跳了一瞬,但仍旧佯装自然地给自己的伤口上药。空气仿佛凝固一般的漫长,一分一秒的沉寂。
白哉装作不经意的瞥她。夜一并没有换衣服,应该是借着灵力把衣服烘干了吧。
此时,先前感到的她身上那种不同寻常的沉重气场又散发了出来。至于到底是什么,他依旧说不清楚。
“……白哉。”终于,夜一打破沉默,手下动作放缓。
“什么?”白哉立马专心致志的盯着手里的药棉。
“你觉得……身为贵族之后是很高的荣耀吗?”
“那当然。是贵族就意味着身份不同常人不是么。”他理所当然的回道。
“所以说……刚刚那些流魂街的游民,你是从心底就觉得他们生来就比你身份低贱,是么?……”
白哉有些疑惑的抬眼望着她,似乎这个成天不务正业的女人从未和自己谈论过这样正式的话题。但还是迟疑道:“是啊。身份、地位这种东西,不是一出生就注定的么。”
“……这样啊。”夜一的声音不知为何有些低沉,手上的动作也渐渐停住了。
白哉微微愣住,只见她金色的瞳仁里满是他读不懂的复杂的深沉。
对了,没错了。
自她从屋顶出现开始就笼罩全身的那种压抑、低气压的气场。究竟是怎么回事?……
夜一慢慢放下停留在他头顶的手臂,侧脸望向窗外的雨夜。
“可是我觉得,并不是这样的。”
白哉抬眼,却看不清她隐没于黑暗中的表情,只余她好看的下颔敛出寂寥的线条。
“我觉得,每个人生下来都是平等的。身份、头衔……这一切,都不过时诞生于这世上后要背负的枷锁。并不能根据一个人的出身来衡量他的高低贵贱。
“所以出身哪怕再高贵,也没有蔑视他人的理由。而那些贵族所需守护的家族荣耀,虽然是使命,也是束缚我们天性的负累。
“看似锦衣玉食、风光无限,却要比生活贫困的流民承受多的多的压力。所以我们根本没有资格去轻视,相反的,还要羡慕这种平淡的生活。
“也许我们拥有很多他们没有的东西,然而他们却唯独比我们多一样我们一生都可望不可即的东西。那就是自由。”
她的目光转向有些愕然的白哉。
“也许你可以坦然的接受生来就拥有的这一切,白哉。但是你现在还小,你并没有真正体会到,担负起整个家族的运转会有多困难。但是你终究会有那么一天,理解我们身为贵族的悲哀。”她一向神采奕奕的眸中,此刻却只剩满眼疲惫。
“……我觉得自己并不属于瀞灵庭,也不属于尸魂界。”
白哉静静望着她,捕捉到了她眸中掠过的寂寥清冷和对自由的渴求。
在她说出“我不属于尸魂界”时语气中暗含的笃定和坚持,让他隐隐感到,她会逃离自己的身边。
早晚有一天,她会逃离这个让她不能飞翔的世界。他有预感。……
只是没想到,往日放荡不羁上天入地的瞬神夜一,瀞灵庭内的二番队队长,隐秘机动总司令,同第一分队刑军总括军团长,也是尸魂界四大贵族之一四枫院家的第二十二代当家——这个看似集荣耀于一身女人,竟然默默的背负了那么多。
而他,生平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聆听了关于尊严、地位的教诲。……
直到两人想背着躺下来准备入睡的时候,他都一言未发。只是有什么东西慢慢地苏醒了,炽热的炙烤着他的灵魂,似乎连身体都在隐隐颤动。
终于,他低声沉吟,“你一直……都活得这么累么?”
身畔却没有回应。屋外滂沱的大雨声中,隐隐听见她的轻鼾。
已经睡了吧。……
白哉感到眼皮越来越沉,终于也沉入了梦乡。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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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集预告
——跑得那么远,是为了保证这小子的安全吧?
——别管我……快杀了它!
——开什么玩笑,我可是你的……临时监护人啊。
——夜一……!!
——……管好你自己吧,白哉小弟。
累使我了……汗下
为什么觉得会联想到伏尔泰的人生来自由平等……orz