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柒] ----------
好不容易熬到结束,狄彦因喝得少,宴会场离家又近,便自己开车回去。驶到半路,他的手机忽然响起来,他接起,下一刻,忽然一个急刹车,吓得闭眼假寐的尽欢心脏怦怦直跳。电话还在继续,那端声音太大,她听的一清二楚。
狄彦挂掉电话,揉了揉眉心,没有看她,只说:“对不起尽欢,我现在得去一个地方,你在这里下车打车回家好吗?”他声音很低,浓浓的疲惫。
尽欢提着的一颗心,瞬间跌至谷底。
她不记得自己是否有回他的话,还是默默下的车。当思维再次清醒一点点时,她已经走在了车水马龙的街头。二月份的夜,极冷,她紧了紧身上的大衣,还是冷,冷的钻心。寒风普片而来,她伸手,将盘好的头发扯散,却没有用,半点都没有用。好冷。她跺跺脚,搓搓手。还是好冷啊。
原来,心冷的时候,穿再多也是无用的。
电话的那一段,她听得分明,是沈幼希的哭声。
她都明白了,他那么晚来,他的心不在焉,原来都是因为她。
原来,沈幼希从来不是过去,她始终横亘在她与狄彦的现在。
有出租车停在她身边,司机探头出来问她是否要车,她摆摆手,继续往前走。她很少穿高跟鞋,走得很不平顺,酸疼传来,但那点疼跟心理的难过比起来,简直不堪一提。不停有出租车停下来问她,她被问得烦了,索性拐进身边一条小巷。
事故发生得那样迅速,尽欢还来不及反应,她手中那只宴会包已被飞车党抢走,人被带到在地,惯性令她跌出了好远,钝痛与昏眩一齐击来,那刹那头脑混沌,只觉得整个人痛的快要死去了般。她在地上躺了好久,眼前景物才慢慢清晰起来。她试图站起来,却发觉左脚完全无力,高跟鞋落在了不远处,脚踝肿的老高。她抬手,发觉掌心鲜血淋漓,钻心地疼。
她慢慢坐起来,想呼救,却发现巷子里空无一人,昏黄路灯下,只有她,与她的鞋子孤零零地躺在路边。
眼泪大颗大颗地掉下来,止也止不住。
忽然有声音响起来,侧目,发觉路边植物丛里有荧光闪烁,那声音很熟,是她手机短信息的提示音。手机本来被她拿在手里,大概是被甩了出去。尽欢单脚跳过去,捡起手机,是狄斐。他说,好想念布朗尼啊,明天下午茶可否?
尽欢立即拨过去,未开口,泪又掉下来,吸着鼻子。
“尽欢?许尽欢?”狄斐急迫的声音传来。“怎么了?”
尽欢“哇”地一声,放声痛哭起来。
狄斐赶到时,看到的便是尽欢将自己蜷缩成一团,抱腿坐在植物丛边,像一只无家可归可怜兮兮的小野猫。他顿住脚步,脸上神色复杂,眼底划过一丝心疼,他走过去,将她整个人抱起来。
他的车子停在巷子口,有几百米的距离,他抱着她在夜色中慢慢地走,叹息声似呢喃,响在她耳边:“原来你是真的爱上了他。”
他什么也没问,他什么都懂。沈幼希与狄彦的事,他知晓一些。当初尽欢缠着他问狄彦的洗好时,他就提醒过她,可她一副无谓的模样。原来都是装的。
尽欢闭着眼,像是睡过去一般。过了许久,她的声音才弟弟的传来:“三年。”
“嗯?”
“我给自己三年时间。”
“说什么呢。”
“我曾喜欢了他三年。现在,我再给自己三年时间,如果……”尽欢睁开眼,抬眸望着湖南的路灯,声似喃喃:“如果,他还是不爱我,我就放自己一条生路……”
狄斐顿住脚步,将手臂收紧一些,片刻,才再次迈步,摇了摇头。
“真傻。”
也不知道是说她,还是说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