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篇5
於是,从那天开始到暑假结束,我都没再找过大声,大声也没找过我。彷佛所有事都没发生过一般。
开学第一天,我带著忐忑不安的心情去上课。不知道过了一个暑假的疏离,那孩子会不会想通些事情。结果并没有,我亲眼看著大声从期待道因为我的冷淡而失落,心里虽不好受,却也还是要坚持下去。
上课时间一旦与大声眼神对到,我就立即转离视线,接著眼角就会瞥见他失望的表情,搞得我心乱如麻,一整天错误百出。
放学后,一个人待在办公室,我挫折的低下头。明明之前遇到过更多棘手的事情,甚至处理过学生失手杀人的案子,怎麼都没有现在难受呢? 情绪这麼低落,这还是第一次。看到那孩子难过的表情,是千万个不忍心。但是没办法,一切都是为了他好…
我思考了一阵子后,还是决定动手打电话给教务主任。
一个礼拜后,大声突然打开办公室的门。这一个礼拜因为我刻意的保持距离,所以这是他开学后第一次来办公室。我知道他生气了。他就算是生气,也不激动,淡淡的样子却让我手心不自觉地出了汗。
他看著我的眼神没有以往的温度,我躲开他的目光,继续与桌上的考卷奋斗。
「怎麼了吗?」
「老师,我不是说过我不想调到好班吗?」
「这是为了你好。」
「为了我好?呵呵...」大声笑了,却是嘲讽的表情。这是我第一次见到这他,不是以往的乖巧形象。我脑中突的浮起了他大妹的样子,原来他们一家人是这麼的像。只是大妹的倔强表现在外,而大声的骄傲则藏在里面。
「...我是你的老师。」我强压下那股不适感。
「老师关心我的方式就是刻意躲避我吗?」
他果然察觉到了,这孩子总是特别敏锐。我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改考卷的力度加大了,红色的墨水几乎穿透了薄薄的卷纸,印到我的桌上。
「你为什麼要躲我?」
「你是不是觉得我很恶心?」
「你知道我喜欢你了,所以才要把我掉到别人的班上,因为你不想看到我,你觉得喜欢你的我很恶心,对吧?跟我爸爸一样恶心,对吧?」
大声的声音没有情绪起伏,却咄咄逼人。这样的大声让我有点害怕。以往我只见到他乖巧温柔的一面,却不知他的身体里也有跟他父亲相似的倔强灵魂。我不想再听下去,大力的把笔往桌上一拍,整张桌子因为我激烈的动作震了一震,旁边的大声也吓了一跳,往后退了一步。
我没抬头,不敢直视大声的表情。用想的都觉得心痛,他一定很恨我。
「大声,别再乱说话了,刚刚你说的话我都没听见。老师是真的为你好,去好班对你的未来也好。对了,听说那班的班长对你有好感,她是个不错的女生,老师没那麼古板,学生们之间谈个恋爱也不错,你们郎才女貌很般配啊…」
我不停的念叨下去,因为一但停止说话,就要面对与大声两个人待在一起的尴尬事实。不知道说了多久,大声终於有了回应。
「老师,你别再说了。…我知道了。是我冲动了...」他的语气不再有刚才的攻击性。我想他终於懂了。
「恩,你知道就好了。以后关於课业方面的事可以问我,其他时间就认真准备读书吧。不要再没事就往我这里跑了,学生跟老师太好是不行的,别人会说我偏心。」
大声没出声。片刻之后,我听到他的脚步声,然后是打开门的声音,最后门被重重一甩,接下来是门外越离越远的啜泣声,…
我低叹一声,把头埋在手臂间。良久之后才抬头,感觉到脸颊湿湿的,有点不可思议…为什麼要哭呢?这麼做是好事。被学生讨厌了而已,不算什麼的...
何况大声现在虽然还没想开,但他总有一天会醒来的。然后成为一个出色的人才,娶一个漂亮的老婆,然后风光地出现在电视上,说,感谢以前的崔老师,帮我找到正确的人生方向,因为有他,我才没有误入歧途。
想像著大声的未来,又是一阵鼻酸。到底是为什麼?我用力敲打著自己的左胸口,心脏怎麼会那麼痛呢?像要爆炸一样的痛苦。痛死我了…
下篇5 完
我会告诉你这是大声最后一次出场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