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终于卯足了力气朝他大吼:
“你竟然让我睡这张满是你液体的床!”
他尴尬的一怔,而后脸红着翻找新的床单被褥,里里外外的换了一遍,然后让我躺下,我听见他低声说:“对不起。”语气疲倦,他脆弱得几乎一击就碎。
我闹着要回自己房间,把刚要睡着的他又吵醒了,他在和暗中摸索点亮了台灯,转过脸来耐着性子问我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了。我看见他疲倦无神布满血丝的双眼,一下子就没出息的哭了起来。他一下子就清醒坐了起来,连忙把我揽进怀里问我怎么了,哪里不舒服。我不说话,就那么抓着他的衣襟,鼻涕一把眼泪一把。
闹到天都快凉了我才终于睡下了。而英敏就那么熬红了眼的一直陪着我哄我。我把这一个月来的疲惫压抑全部发泄而出,我知道英敏这一个月来并不比我清闲。
神奇的是第二天一大早英敏竟然还能准时起来上班,而我醒来之后发现已经是中午。我爬起来看见床头柜上放着的纸条上英敏写着:
“小笨蛋,公司那边我就说你去联系网站合作洽谈,今天好好休息不必去公司了。冰箱里有我给你准备的食物,下午我的私人医生会来看你,他是我的老朋友有门密码,你不必去给他开门。晚上我尽量早点回去陪你,有事情给我打电话。”
他的字迹潇洒隽永,我把那张纸放在鼻子下面仔细嗅了嗅,不错,是英敏的味道。
房间焕然一新,昨日的狼藉不知何时已经被打扫干净,昨夜就像一场梦,我都无法确定真实发生。
我开了冷水,站在花洒下冲澡,努力让自己的头脑清醒过来。
然后我听见了开门声,连忙穿了衣服走出去,年轻的医生何仲宣戴着眼镜斯文随和,他为我做了简单的检查,而后一直在陪我喝茶聊天。和他聊天很放松,因为他的随和还有斯文的外表让人本能的信任放松。
待到晚上英敏下班回来,接我们俩出去吃饭时,何仲宣才开口吐露我的病情。
然后我和英敏同时一惊,忘记了手中的刀叉。
他说:“珉宇一直以来有失眠,不过根据我们一下午交流判断,他得了抑郁症,而且不是轻度。”
送走了何仲宣之后,英敏开车带我回家,一路上,我们俩都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