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他们正是宿醉未醒,相拥而眠。
玄霄的脸色黑下来,直接想一剑劈过去,却被重楼拦下。
那个身影太过熟悉,自己怎么会认错,可是他怎么还会存在于六界之中?怕是梦,却连去确认的勇气都没有。当年帮助景天成长,一步步自己培养出一个对手,却发现终究代替不了他。飞蓬,若我说失去你千年才发现爱上你,是不是太迟?
玄霄的杀气刺激到了飞蓬,出去本能,飞蓬直接用了最厉害的招式凌烈地攻击过去,侧身把云天青挡在身后。缚神的铁链光华一闪,“唔……”飞蓬疼的呻吟出声,身体都软了下去。从不知那阎王的手段竟然到了如此,低低咳了几声,血顺着飞蓬的嘴角滑下,被彼岸花吸收。
风系的法术扬起大片的彼岸花,重楼熟练挡下这一击,扬起了笑容。玄霄看见重楼的表情不禁一愣。魔尊不是没有笑过,可是从未有过这么纯粹又温柔的笑意。
“你这个笨蛋,你要不要命啊!你死了老子到哪里去找你!既然诓骗了我成魔,你自己别出事啊!”云天青知道对面有人,但他没有管的心情,只是一个个治疗的法术给飞蓬用上。
“够了,你再渡魔气给我,我真的活下去了。”飞蓬吐出一口血,勉强开口,“这铁链真是麻烦,若我现在能用镇妖……天青,你小心,他们是魔。而且,有杀气。”飞蓬此时眼神明亮,眼里跃动着战意,气质显得锋利起来。
云天青整理了下飞蓬散乱的发,语气带着宠溺:“我从未见你战斗的样子,现在看来,我倒是相信你说你五百精兵对一万魔军的事情了。只怕是魔军怜香惜玉,刀剑都舍不得向你身上招呼!”
懒得管云天青的调笑,飞蓬一直处于警戒状态。现在他不能攻击,只怕法术用起来也费力,却还是将镇妖横与身前,神色严峻。哪怕无法攻击,飞蓬也绝对不会是拖累。
“天青,用风雪冰天。这破花,好烦!”
“是,飞蓬将军~”云天青施术,一时间纷纷扬扬的彼岸花随着雪缓缓落下,两方之间的迷蒙花雾消失了。
玄霄、云天青,终于相见。当年一人逃离,一人怨恨。如今相见,哪里求的是那句“对不起”?
重楼、飞蓬,终于相见。当年镇妖剑落,臂刃封芒。如今相见,敌友之间求的又是什么呢?
“师兄,对不起……”有些感情,说不出道不尽,慢慢沉淀到最深处。却原来,仅仅一面,什么淡然透彻都没有了。他还是像以前闯祸时一样,低头认错。
“魔尊,好久不见。”仿佛中间两千年的光阴不曾存在,他抱剑胸前,点头招呼。轻扬着嘴角,眼神依然带着流光,顾盼生辉。
“我只想问一句,若当年求你离开的不是夙玉,你会不会下山?”
“会。”
“那愿不愿意和我去魔界?”
“这……”云天青回头,看着飞蓬。
“我曾经以为魔不会有放不下的事情,可是错了。二千年不算长,我却学会了寂寞。飞蓬,对我而言,六界中唯一仅有一个你。”
“重楼,人界有句话,覆水难收。”飞蓬回给云天青一个笑容。
原来光阴依然存在,在我不在的时候,你有了自己最重要的人。那些恍如昨日的感觉,终究是恍惚。却不知,我到底是何时丢了你?
“你若是不愿意,就留下吧。”
“师兄?!”
“我只是听闻鬼如果长期不投胎会魂飞魄散,才来看看。”
云天青素来通透,知道玄霄不再怨恨自己,脸上便带了笑容:“师兄,和我讲讲你在东海的事情吧!”
“当年……”
玄霄开始讲故事,也知道,自己和云天青,要开始另一段故事了。
“飞蓬,魔应无欲,我因你而有所求。即便覆水难收,本座也要伴你在身边。”
“即使我已经无法做你的对手?”
“我遍寻六界,唯你是对手。”
飞蓬指了指缚于脚踝的铁链,声音带了笑意:“烦劳魔尊劈了这劳什子,好让我和你比一场,看看自己退步了多少。”
镇妖鸣,臂刃响。两个绝世的高手,两个千年的知己,终究明了心意。
彼岸花田,忘川源头。
没有鬼知道那天发生了什么。
只是从此,那里再不是禁地。有好奇的鬼去看过,只知那里冰封满地,冻住了方圆十里的彼岸花。
鬼界少了个叫云天青的霸王。
魔界的魔尊重楼突然不知去向,气得玄霄和溪风满世界找,结果溪风也是一去不回,留玄霄孤身对着魔界烂摊子的魔务。不过还好云天青悟性极高,已经开始帮他处理魔务了。
“将军,你怎么就可以找到我?”水碧不看赔罪的溪风,拉着飞蓬问。
“神魔都没有轮回转世,你神力既散,神魂必然在海底城。”
“魔都是笨蛋!”
“笨蛋也没什么,好控制。”
“谢将军教诲。”
远方传来青鸟的鸣叫,飞蓬身手接过云天青抱怨的信件,微微一笑。
“天青是肆意的生灵,如今和心中至重之人朝夕相对,岂不美哉?”
魔界看着飞蓬回的花笺,云天青气了半天,终于还是笑了出来。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