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CT 1 流言》
流言说, 他们分开了.
彷佛是寒夜绵绵密密的雨针, 经不起凛烈晚风的吹打, 在耳边孤单落寞地飘回, 不痛但是很冰冷.
他们说, 我亲眼看见了, 她和一个外校生在公车站……
她们说, 我亲耳听见了, 他答应她的约会, 那个倒追他的经理……
所以说, 感情这回事, 真是脆弱.
学校的洗手间、后楼梯、长走廊, 课后的体育室、图书馆、更衣室, 谣言是随风散落的花粉, 在她所到之处落地生根, 看似揶揄她浪漫史, 却如过敏症般触发她心头的骚动. 她没事儿似的, 笑容依然灿烂, 眉目淡淡扫上一层愉悦的幸福.
他和她没有表态, 没有澄清, 没有解释.
也不是不想表态, 只是到了这个地步, 他不知该如何回应, 后来又想, 反正是她被撞破好事, 为甚麼非得由他回答？然后偶然对上她浅茶色的晶莹的眼睛, 心头便一阵灼痛, 好一阵子都分不清楚他是不想回答, 抑或不想知道答案. 因为流言作不得真, 不经证实, 那便不是真的.
流言说, 她和那个男生交往.
流言说, 她和这个男生不再往来.
她移开视线, 提著使用率急升的手机, 靠著窗边低声说话. 女同学交头接耳, 毕竟她和不二的绯闻一度闹得热哄哄, 移情别恋是十七岁女生所能想到的最有趣的话题, 何况她的新男朋友个性讨好, 在高中球坛打出名声, 而且对她疼爱有加, 为她还上了报纸.
女生羡慕小姬, 男生妒忌她的新男友.
不二权充自在, 跟手冢有一搭没一搭闲扯球赛的准备. 偏生不识趣的男同学露出暧昧的坏笑, 脑袋朝小姬比了比, 语腔带著戏谑. 喂, 不二, 你跟她这麼好交情, 她是不是真的跟山吹那个甚麼……甚麼千石清纯搭上？
他的神情微微僵住, 仍然不习惯那个名字跟她相连.
至今她还没有答案.
『嗯……是不是呢？我也很有兴趣.』
他挤出笑容, 尽管不讨好.
她收起手机, 提起袋子往外走, 却被男生嚷嚷叫住. 打从“那件事”后, 男生对她的态度随便多了, 但也不敢拉拉扯扯的. 她的新男朋友脾气很好, 不过要是谁冒犯了她, 那一身拳击养出来的肌肉也不是摆著好看.
她站住, 问他们甚麼事.
『约会吗？』
『这个嘛, 你不是看出来了吗？』
『别这麼冷淡嘛, 告诉我们, 是不是山吹的千石清纯？』
漠不上心的撇了撇嘴梢, 小姬淡淡说道:『你不是知道了吗？』其实她可以回避不答, 千石不会怪她, 何况她绝对编到嘘住他的理由. 不过己所不欲, 勿施予人. 她尝试过不被承认的苦楚, 她不愿意那个挖心掏肺对她好的人落得同样悲惨的下场.
菊丸打破沉默, 两个都是他的好朋友, 他忍不住.
『小姬, 你……跟不二分开了吗？』
她展开若无其事的微笑, 好像这是一场玩笑, 却连她自己都觉得生硬虚伪.
『我跟不二君从来没有一起, 那里谈得上分开？』
然则, 这就是她的答案.
说出来后, 她好像松口气似的, 终於卸下重担. 这个反应让不二感到备受侮辱. 他笑了一笑, 就像她所做的, 说:『终於解开误会了.』
确实是误会. 她想. 不过这个误会历时很久, 解开后需要一点时间适应. 她和他都办到的. 他盯著她, 眼光像冰冷的刀刃, 她没有看过去, 甩起袋子, 要男生让一让.『要是不介意的话, 我男朋友在等著了, 我先走了, 明天见.』
她说过多少遍明天见, 每次都让他期待不已, 唯独这一次他真希望她走得远远的, 他们以后不再相见最好.
橘发少年在校门外等她, 看见她慢步走来, 咧开神魂颠倒的微笑.
他伸出满是厚茧的左手, 表情腼腆如初涉情场的大男孩. 这个模样让她旁徨的心渐渐安定, 於是还他惬意的浅笑, 牵住他打算替她挽书包的手.
有人这麼爱她, 这就足够了.
流言说, 不二周助和南翔姬, 曾经是一对.
曾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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