贰》
终究是没有忍住回木叶的残念，再次踏入木叶大门的时候，似乎过往的一切都变得毫无痕迹可寻。道听途说，我死后，忍界进行了一场大战。可以想象那段日子，通向地狱与天堂的路上，排满了长队。
我抬头远望，显眼的火影岩没有多大改变。只不过，在那之上，多了一个年轻男子的头像。
仔细回想，是那个叫漩涡的小子吧，为了羁绊可以不顾一切的傻瓜。如今看来，也是出人头地了。
感觉被人扯住了衣角，我低头，对上一对湛蓝的眼睛。说实话，内心不由得一阵慌张。好在想到先前用易容术伪装了自己，查克拉也隐藏了大半，便稍微放心了些。也只有这样，宇智波一族的叛忍才能再次平静地踏入这里吧。
我苦笑，用手抚摸了男孩的脑袋，也不知是谁家的孩子。
「之前没见过你」 连称呼都省了，还真是缺点教养。
「你叫什么」 我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选择冒昧的发问。
「漩涡…」
「没有名」 原来是那家的孩子，人生还真是充满了不可多得的巧合。
「不喜欢」
「哦」 我无心追问，一个人不喜欢的东西可以有很多。正如宇智波鼬生前厌恶烤肉的炭焦味一样，何况是眼前的一个小孩。


叁》
「忆佐」 孩子的母亲来了。
我用模糊的记忆去搜寻这张并不陌生的脸庞，她是，那个春野樱，如果没有记错的话。
来不及多想，想要离开，却是怎么也没有迈开脚步，只是愣愣在原地望着他们。对了，我已经易容了，她应该是认不出来了。
「你好」她礼貌性地冲我这个外村人点点头，只是尽到该有的礼仪。
我没有作声，只是轻轻点头，尽量戴着这部外乡人该有的面具。
男孩蹿入她的怀中，她宠溺地抱了抱他。 该回家了哦 孩子恩了一声便打算离去。
走了几步，她似乎想起什么似的，犹豫着停了下来。我只是静静地站在原地，本打算目送他们离去。
「托你的福」 带着几分几分讥讽，几分玩笑 「他还活着」
「哦」我只是轻应一声，不再言语。
看着夕阳下他们被拉长的身影，不由得轻叹。再深刻的相知相识，在带上曾经这两字之后，立刻显得苍白无力。
于佐助而言，曾经的春野樱又是怎样的定义呢？
我，无从知晓。


肆》
宇智波大宅似乎并没有想象中的破旧不堪，只是来时的路径上起了薄薄的青苔，看是有人在长年打扫的样子。外墙虽然因为长年未维护，有些松垮，在斑驳之间褪色几分，却也不失自己离开之前的那份庄重。
属于宇智波的庄重，怕是早已灰飞烟灭了吧。能在战乱中留有这么一间宅子，倒也算是木叶对宇智波这一族最后的祭祀吧。
依稀记得，离开的那个夜晚，宇智波鼬亲手将宅子变为血色染缸，之后一走了之。
本该不留一点眷恋，可是看到幼小的佐助充满怨恨的眼神，竟然在早已隐瞒了所有的心上，划了自己一刀。
得不到该有的，便憎恨。佐助，这样的你，也只能配得愚蠢无知的头号。
我用手抚过南贺川石廊冰冷的柱子，贪婪地享受这生不如死的快感。细数着生前给佐助带来的所有，内心竟然闪过不该有的愧疚。
这宏伟的坟墓，被佐助舍弃，已是在情理之中。比起残墟废楼，更能摧毁一个人的是今昔好比悬河一般的落差。
前一刻，拥有的是木叶的阳光。
后一刻，便听到来自修罗的召唤。
叫人如何忍受？
到此为止吧，放弃也许是最好的选择。只是要背负着离经叛道罪名，无论逃到哪，也不会拥有安宁。
属于宇智波的安宁，从未出现过。
他失去的太多，抑或是说对仇恨太过执着。
比如，那个春野樱。
佐助小时候的跟屁虫，成天花痴妄想的女孩。每次抽空去看佐助的时候，都是同一种语气，同一种动作，万般讨好的姿态。
「佐助君，我们约会吧。」
「佐助君，我们一起修炼吧。」
「佐助君……」
一声声亲昵的称呼，在旁人看来是甜腻的幸福。只是宇智波，不配拥有这种特别的情愫。对于这点，是宇智波家的男子必须奉行的信仰。
当看到年幼的佐助为了追逐我而在发疯似地努力，为了能够从我这练习手里剑，我已不知几次地戳了戳他的额头，告诉他，下次吧。
其实，我想说的，并不止这些。
佐助，再快些吧，成长，力量。让它们充噬你幼小的体魄和头脑，至少，我已经快失去等下去的耐心。
在耐心全失之前，请务必接受来自宇智波鼬的深刻教诲。
之后，再也不要有无谓的原谅。
只是在看到那个叫春野樱的女孩被无数次拒绝之后，依然不依不挠，又多了几分于心不忍。
快回去吧，宇智波所背负的太多，能够给你的，是怕是越来越少。
抱歉，春野樱，这是属于宇智波的使命，无暇加入更多的余念。心中的愧疚又添了几层，但从来不知晓缘由。
如今，看到已为人妻，为人母的她，不禁好奇。
你是能以怎样的决意，放开早已缠绕一身，而难以退去的宇智波的意念的。
这于佐助而言，到底是一种损失，还是一种解脱？
我亦无从知晓。


陆》
佐助的摸样是早有预料的了，看到时也不再惊异什么。浑身插满了管子，透明的液体不断输入体内，氧气瓶里断断续续的气泡，心电图上微弱的波动，是这男人借以存在的证据。
佐助有些苍白的脸庞即使是在微光的陪衬下，还是有点骇人。那均匀的呼吸是施舍给旁人的慰藉。可笑的是，此刻我的脑子里充斥的不是心爱的弟弟，而是一场声嘶力竭的血战。
我只是静静地看着以往活蹦乱跳的佐助，那个扬言要杀了宇智波叛徒的他，如今却渐渐失去该有的狂傲。这是你该付出的代价，也是宇智波不可逆逃的宿命。
「我试着杀了他。」 她的言语总是在波澜不惊里挑拨着人迟钝又脆弱的神经。
我没有回话，只是倚坐在佐助身旁，端详起他白净的脸庞。
佐助，累了吧，那就睡会儿吧。
看着他安宁如熟睡的神情，我突然觉得人生还真是充满了各种讽刺与戏剧。该死的宇智波鼬从地狱口爬了回来，而你却在忍受他生前那种生不如死的来自修罗的馈礼。
「但是，那样还不够。」 静默中答案不请自来。你对他的恨意，到底出自哪里？


柒》
我只是看着心电图上那了无生机的直线，沉默良久，没有多余的动作。
如果这样对你来说是一种解脱，我可以成全。无论是对佐助，还是眼前应该被我手刃的女人，我已经分不清谁才是被痛意缠身的那个可怜虫。
或许，他们两个，谁都不是。
只是这样你就可以释怀了么？来自报复的快感一定能让你兴奋到忘乎死亡的恐惧吧。
我惯性地用手掐住了她的脖颈，微微发力，便在顷刻让她断绝生的意识。她涨红的脸，印刻着佐助在轻叹一口气之后，悄声离开的坦然。
我叹了口气，便甩下她出门去了，留一屋的低声掩泣，终究是没有轻易饶过这种早该习以为常的背叛。
你以为我可以成全你无谓的单相思，但是那只是你的认识。
你忘了，于一个对生死不再有触觉的死尸而言，我可以眼睁睁地看着可怜的你，带着同样生不如死的痛楚，继续苟延残喘地活下去。
正如，前一世的我，前一刻的他，此刻的你。
你满意了，宇智波佐助带着无人知晓的内心死去了。不过，这对你来说，只该是早已无足轻重了吧。
恐怕早在春野这二字被漩涡覆盖之后，你便无谓眼前这具躯体的存在吧。
那个你熟悉的宇智波，早已被你用秽土掩埋，不留半点接受阳光的缝隙。
背叛，本该来自茧内的纠缠。可是你却成功地做到了。
尽管你只是个外人，宇智波眼中微不足道的尘埃。


玖》
晚安，佐助。
我又体会到了生前的快感，拜你所赐，春野樱。
晚安，佐助君。
你的道歉总是掺杂着一丝模糊不清的意味。
到头来，只能以我此生，换来一席夜魇。
The End
后记：刚开始选择鼬的视角的时候还纠结自己能否把握得住这个视角带来的片面性，但是写到后来开始积攒起了自信。我想表达的，已经在文中道明，不想再以白话形式说出来。只能说，在我眼里，春野樱是独身一人，没有要为他人而存在的理由。
再次感谢看文的大家，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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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念碑前的粉发女人，一声不发，只是静静地站立着，庄严肃穆地为一个平凡人而默哀。他是宇智波，虽被平凡叛徒一说，却无以为英雄。
没有细雨，没有乌云，晴空万里是否是对这一场景最美丽的讽刺？
日落西山，春野樱俨然还未从一年前的噩梦中解脱，怕是这辈子也要沦陷于此了。当年导师卡卡西在带土墓前的那份怅然若失，总算是成了自己人生中不可多得的一笔阴霾。
「回家吧，鸣人。 」女人带着不可捉摸的语气，转过头，面对一团空气呢喃。
「s-a-k-u-r-a 」肆意拖长的尾音和温暖的怀抱，是这一头橙发男人能吐露出的唯一安慰，尽管身为她的夫，一个孩子的爸爸，却从没缩短过无法逾越的距离。
小狐狸是自知的，他深爱着眼前从花痴变为人妻的春野樱，无需理由，没没有太多的顾虑，只是单纯的喜欢罢了。从来不想戳破什么，只是静静地等待，希望有一天能领到粉发女人爱的号码牌，抑或是施舍。
他无需揣测她的内心，出于尊重，出于一种守候，却是倾向自虐的一种举动。
「N-a-r-u-t-o」 这是否是对自己付出的中肯呢？傻瓜式的微笑再次洋溢的时候，抹去了女孩脸上的泪痕。
额头轻轻的温润是她对他的歉意，回报，还是出自人妻对丈夫的爱恋。于他看来，都不重要了，至少，春野樱倾城的笑意是他这辈子最好的礼物。
「一乐？」 女人逞强的姿态让男人苦笑不得。
「不，小樱做的兵粮丸都比那有营养。」
至少比一句“对不起”来得更实际。
「你混蛋……」
子欲倾城，未倾倒一世繁华，却掩去了一角云鬓。
番外-子倾。 完＞


——THE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