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top and find
a valentine when the cold winter is coming】
担心地看看窗外雪花膏一样浓郁的白一点一点充盈了天地,好像是宇宙远方纯白的雪人轰隆一下倒在地球上,激起万千朵雪花的尘埃,纷纷扰扰的样子迷乱了人被闪得发亮的眼睛。
李东海用力拽了一下座位上沉重不堪的书包,装载了一学期懒得带回家去的课本作业和小说,痛苦都压在最后一天的行程上了。基范啊。他懒懒地叫了一声,教室里乱哄哄的,这声音分明只够给他自己听,于是只能扯着嗓门叫了无数遍。怎么了?金基范忙跑过来,扔掉手里的抹布,将大手附在李东海的额头上。发烧了?李东海低垂着眉毛的样子果真像生病了一样,何况还有一顶毛线织的帽子压在他的刘海上。……去你的。李东海一把挥掉金基范没事找事的手。帮我做下值日吧。我妈今天带我乘火车回木浦。
喔……金基范向带铁栅的窗外望出去,白茫茫的一片,没腿深的白雪晕开在土地上,窗板上蒙着凉丝丝的水雾,照出个模糊的影子。李东海的家很远,这种天气,要先乘三十分钟的汽车,再去火车站。
你扫地对吧。
嗯。北边两排。见金基范一副费解的样子,又赶紧一字一句地补上:…………左边。
喔,金基范笑了,你走吧,我去跟值日班长说。
嗯。金基范又帮李东海费劲地提了书包到肩膀上,才得以说再见。
挤过了楼梯口,几近堵塞的学生在楼梯上慌慌忙忙地撑开花花绿绿的雨伞,结伙搭帮地离开。李东海紧了紧领子上总也乱糟糟弄不平整的围脖,将鼻子埋进里面,运动冰冷的手指撑起银灰色的伞。像他大衣一样毫不闪光的颜色,在白色里面似乎一不小心就能隐没似的。
不知为什么轻轻地叹了口气,迈着艰难的步子在校门口停驻,抬起头似乎想要远望一下将来的寒假,却很碰巧地看到右手边几米开去并肩而行的李赫在两人。
李东海立马收回目光,自责一般地唾骂了一句,像在骂自己不争气的眼睛非要去捕捉某人的笑腼,可还是有一种不知名的纤细的暖流从心口处汩汩地充斥向寒冷的胸腔,夺取了理智原在的有利地位。
回去晚了妈妈会骂的吧……李东海抿抿嘴唇,把眼睛放到李赫在与自己背道而驰的右面小道临街的小店上,一直等到李赫在和他女友头上那顶暖黄色的雨伞剩余最后一点踪迹,才权衡许久趔趔趄趄地冲下学校门前布满散乱步迹的下坡,低下头小心翼翼地追上去。
不知道应该看什么,脚下的雪干冷而坚硬,可当脚板踩踏上去时,发出吱嘎有调的声音分明是柔软的雪渍猛然化去的声音。好像李赫在也发现这点了似的,揽住女友瘦小的肩两人一起嘻嘻哈哈地欢笑开来。李东海不爽地撇了撇嘴,就像是自己心里残存的最后一点秘密也被窃取了的不快意,抬了抬肩膀休息下被书包压得酸痛的肩膀,还要举着披满雪被的更加看不出颜色来的雨伞,转身跟着李赫在两人进到路边摊的帐篷底下。生意很好,香气缭绕的小店里几乎满了员。
老板!从后面能看到李赫在潮湿发线下干净的侧面,淡淡勾起的嘴角,不带一点琢饰的意味。两碗章鱼烧。
哎。余光一瞥,又看到坐在空荡荡桌前的李东海,忙跑过来询问。你要些什么?
啊?!哦……那个……李东海有些支支吾吾地慌乱扯下书包,关东煮?
行,不过有点慢啊!
嗯。李东海颔首微微和暖地笑了,殊不知这笑容可以让人觉得暖到心底。
转回脸来,有些失神地看着不知道他在看他们的恋人们,眼神慢慢地黯下去,世间的烦嚣尽然去了,只剩下说笑的二人,热热闹闹地扑在面前缭绕馨香的雾气里。
同学?同学!
啊!?哎……没听见呼唤的李东海愣了一下,马上歉意地接过老板递过来的小食。
怎么了?老板顺着李东海刚才的目光望过去,立马笑了,笑也和气,笑得李东海稍稍不好意思,只顾把头埋在热气里。啊……那对恋人是你们学校的吧?
啊?……啊嗯……
认识?他们经常来呢。趁着歇息的间隙,老板将胳膊支在挡板上,与李东海絮絮地说着有一搭没一搭的见闻。
哦。李东海尝试不尴尬地弯起嘴角,是朋友的朋友啦。
喔!老板大笑开来,声音立马湮没在周围人们更大的谈论声中。
正说着,李赫在前倾起身子,将一团丸子搁在女孩儿的唇前。微微弯曲的胳膊,因沾了油腻而不得不张开手指的左手,在李东海眼里似乎都散发着暖炉里的火光一样的温暖。
那个男孩对那个女孩很好呀。不由得喃喃自语。
嗯嗯~老板很赞同地点了点头,原来也看向着那边。可是啊。语气一转,李东海也仰起头来想知道点儿更多的什么,那个女孩有时也不耐烦呢。
哦。管得太琐碎了么。李东海抿起唇若有所思地收回疑问,送进嘴中一颗香喷喷的关东煮。……只怕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了。李东海在心里念着,眼睫就在屏障般的热雾中蒲公英翅膀样子的抖动。
——老板!
哎!吆喝声从紧那边的角落里传过来,老板挽起袖子,又要开始忙活手里的活计,嘴里还自言自语似的说着。
那么善解人意的男孩,以后一定是个温柔的好男人。
李东海就默默地红了脸,就如同这话是在夸奖自己的恋人。
后脚跟上两人黏腻的步子,没撑起伞的瞬间,只觉从头到脚都让从天而降的飞雪浸湿,像糯米一样的香味氤氲在李东海的舌尖上。他低下头,寥寥无人的街道上面前那顶暖黄色的伞在视网膜上跌跌撞撞地跳跃,伞底下两个人互相靠近的肩侧,紧紧挽住的双手,对话时巧笑嫣嫣的眼角,无论如何看去都像是城市建筑森林中散满白雪后漫步的贵族。
沉浸爱河中的贵族,像是远方静止的一幅画。
他们在街角亲吻,李东海撑着颜色被覆盖的银伞路过时,还看到李赫在邪魅的红润嘴唇在笑起来的一刻,轻轻地挽了一个结。
我从没像现在这样那么想吻他。李东海在心里对自己独自说着,眼睫上似乎挂着些什么让他不由得垂下眼睑。但我能做什么呢,他有自己的爱人。而我甚至连想要吻他的理由都不知道。
雪花软绵绵甜滋滋地覆盖在不静谧的马路沥青上,用残忍的包容裹住了湿热而惴惴不安的心思。
从宇宙远方跌倒在地球上的雪人将李东海银灰色的身影隐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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