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非一具尸体,这人尚有一丝气息。
肖艾心中踌躇不定,瞧他衣着,颇像武林人士,若是救下坏人,那可好心办了糊涂事。
正欲转身离开,突想到数年前,徐大夫一家在遇到窘迫的他们时,未有一丝顾虑,毅然收留他和哥哥的一幕。
有时候宁可错救十个人,也不能误了一个人,徐大夫应该也不会同意弃他而去吧。
他缓缓揭开他的面罩,却猛地怔住了,躺在地上的,竟是一位女子!
她的手臂上,一道裂痕深入肌筋,透入骨髓,鲜血淅沥流出。
肖艾舌桥不下,忙脚踏青泥,风驰电掣般朝家中奔去。
良久良久,随他而来一位白衣少年,这少年银发垂额,英姿勃发,正是他最好的朋友,徐暮云。
却不知他为何少年白头,这始终是肖艾心中的谜团。
他们合力将受伤女子送进屋内。
徐家屋子拥水而居,四周草木扶疏,钟灵秀美。
屋中药味飘荡,是煮给哥哥的汤药,不过这药味,他已经习以为常,闻起来也就不那么苦了。
徐子耕要拿针灸,终于将血流止住,肖艾这才放下心来。
然而,月蘅村乃清静之地,平日游山玩水,赏花慰鸟者甚多,又怎么会无端端有武林人士闯入。
暮云托腮,叹道:“先让她好好养伤,一切疑问,等伤者苏醒过来再说吧。”
肖艾一望眼前这位白发少年,他从小到大最要好的朋友,心中如释重负,因为他知道,他的话是不容置疑的。
肖弗在旁干咳两声,用尖利的声音强笑:“朝廷都已危如累卵,更何况是武林?有武林人士贸贸闯入,也就不足为奇了。”
这时天下几近荒芜,各地起义军揭竿而起,其势如高屋建瓴,摧枯拉朽,欲一举推翻杨家王朝。
而朝廷又有什么法子?就像残月疏影,在浩瀚夜空中俯瞰三叹,却凋零任衰。
武林也是不能辛免,江湖动荡不安,群雄争霸的局面已经铺展而开。
肖弗所言极是。
暮云、肖艾、徐子耕均是对望一眼,无言以对。
翌日清晨,青岚在雄鸡长啾中悠悠醒转。
陈列在眼前的,是药罐和包扎伤口用的白纱,还有檀木制成的一排排药柜。
她稍挪动身子,胸口已不那么剧痛,那陈在眼前的,必定是治痛疗伤用的药吧。
却不知是哪位好心人救了自己。
药罐中冒起腾腾热气,青岚轻轻嗅去,很苦很苦,可常言道,良药苦口利于病,忠言逆耳利于行,如果早些听师弟的话,就不会沦落于斯了。
她不假思索,端起药罐,仰头一咕噜喝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