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川做事一向利索,两天之后就大包小包的把行李推在仙道家门口,仙道一开门便张口结舌。流川推开他拎起行李就往里走。直奔当初选好的房间,仙道忙追过来:“你这就搬来了?”“当然。”流川蹲下来打开行李,“房租什么的我会按时交,家务也会帮你做。我不会干扰你的生活,当然,你也不要干扰我的。”
仙道抱着肩膀倚在门上,笑着摇摇头。看来,只能接受这个同居者喽。“同居”?嗯,这个词选的不错。这时候,有人敲门,流川头也不回道:“大概是家具公司的,我订了一张床,估计送来了。”仙道咧起嘴:“还买床干什么,我那一张床就够用了。”“什么?”“啊,没什么,没什么。”
几乎就是转瞬之间,仙道家中多了一个人的气息,仙道抓抓头发想,如果每天有流川这样的漂亮小子在眼前晃来晃去,也是一件美事。仙道是朝九晚五的上班族,在家的时候有限,但他还是发现,流川似乎一天到晚游手好闲,什么事也不做。“干嘛不找件事做?”有一次晚上一起看电视的时候,仙道随口问起,流川抱住膝盖光着脚缩在沙发上,嘟囔道:“要你管。”仙道笑:“要是度假来,倒也无所谓,若是想好好过日子,就找个工作,也好安定下来。”
流川歪着脑袋不说话,仙道叹一口气。“没想到,还有比我更散漫的人。”“别把我和你比。”“是啊,以前打篮球的时候你可不是这个样子的吧。”流川猛然抬头,寒光凛冽。仙道安抚的微笑:“我不想让你想起伤心事,但是,既然以前的目标已经不存在,为什么不另立一个目标呢?”流川凝视他很久,冷笑一声:“请问,仙道先生,您的生活目标是什么?”仙道微微错愕,然后笑起来:“好犀利的小子。”流川掉过头哼一声:“从来没有目标的家伙,反而在这里训斥别人,可笑。”仙道双手枕头,漫不经心的说:“找个目标倒也容易,比方说,你怎么样?”“什么?”“我把追你当做目标怎么样?”流川斜过眼睛看他,仙道咧开嘴,流川翻个白眼:“无聊。”
同居的两个人生活一直很平淡,一个暂时失去目标茫然不知所措的人,和另一个从来没有过目标的人在一起,生活实在乏善可陈,但这并不表示他们过的乏味。白天虽然各忙各的,但晚上总是一起做饭一起吃饭,一起消磨临睡前的时光,也许会懒散的靠在沙发上边看电视边喝啤酒边海阔天空的聊天——当然,多数情况下是仙道在侃。也许会打CS打个通宵。天气好的话,仙道会把流川拉到夜市就着铁板烧灌烧酒,薄醉之后摇摇晃晃的回家爬上各自的床呼呼大睡。
不过,也有连自己都觉得无聊的时候,那个周末的晚上,他们吃过夜宵微醉着回来,一时还不想睡。仙道跳到流川床上说:“咱们做个游戏吧。”流川被酒精刺激的有些兴奋,便没有骂“白痴”,而是把枕头抱在怀里问:“做什么?”仙道咧嘴一笑:“我们来玩说真话游戏,好不好?”“唔?”“我们来猜拳,输了的人必须回答赢家提出的问题,而且必须说真话。”流川眨了眨眼睛,仙道已经把拳头伸过来:“开始吧。”
说实话,流川现在的反应远比平时迟钝得多,所以想也没想便伸出手去。“石头剪刀布!耶!我赢了!”仙道笑,“那么,我要问问题喽。”“随便。”流川揉着眼睛,他已经开始困了,仙道的下一句话让他瞬间清醒过来,仙道问:“你为什么回国?”
流川猛地瞪起眼睛,目光凌厉。仙道微笑着:“要讲实话哦。”流川动了动身,仙道立刻说:“你输了,可不许反悔不许逃跑。”流川立起眼睛:“谁要逃跑。”“好,好,那么,回答问题吧。”流川微垂下头。“我不想呆在那儿。”“是因为你的腿伤?”流川狡黠的抬起眼:“这可是第二个问题了。”仙道眨眨眼,笑了,小子,原来没真醉啊。“再来。”“我要睡觉了。”“哎——”仙道拉住他,挤挤眼,“难道你不想问我点什么吗?”流川眯起眼:“好。”
他们又猜拳,仍是流川输。仙道乐呵呵的竖起两根手指:“现在可以问了,你回来,是因为不能再打篮球,所以不想留在那块伤心地是吗?”流川抿起薄薄的嘴唇,明明是自己心底不能揭的伤疤,从仙道嘴里带笑说出来,仿佛没有想象中那么痛苦,——至少,这样的情景下谈论这件事不算难受。于是他答:“是。”
第三次,仙道输。流川不着急问,只把琉璃似的眼睛在仙道身上上下的转,仙道隐隐有些不安,只听流川开口,不急不徐的问:“你这样做是不是想拯救我?”
仙道摸鼻子,流川冷冷的追问:“是不是?”仙道抬了抬屁股:“其实我是……”“你只需回答是或不是。”仙道怀疑流川当初上的是不是法律系,不过游戏是自己要玩的,只得答:“是。”
流川翻了个白眼,仙道又伸出拳:“再来。”流川又输了,仙道夺过流川怀里的枕头来抱着,想了想问:“离开篮球,你是想给人生再找个目标还是就这么漫无目的的过下去?”流川微仰起脸,晶莹的眼底有一点点薄薄的茫然,轻声说:“不知道啊。”仙道突然觉得心尖一点抽痛,他让开眼光,低低的说:“你应该明白哪条路对你更好吧。”流川哧的一笑,淡漠的说:“知道是一回事,做与不做又是另外一回事。你知道自己的生活很无聊,可是你又不愿去改变它,不是吗?”
仙道沉默下来,他只想挖出流川的话,没想到半醉的流川仍能这么犀利,他决定放弃,掉过身准备离开,却突然被流川抓住胳膊,他回头,流川的眼中有恶意的闪光。“仙道,”流川问,“你为什么要拯救我?”仙道面色微变,流川勾起嘴角:“你现在好像真的有目标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