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基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掉了一半。他伸手摸索枕头四周,手机上正显示著18:01。
他再次把头埋进枕头里,彻夜未眠带来的后遗依依紧紧黏著他,后颈和肩膀酸痛得要命,实在一点起来的意愿都没有,虽然肚子空空的有点难受。另一边断断续续传来使劲按键盘之类的机械声,镇基勉强睁开眼,发现顶著一头乱毛的钟铉正带著耳机,搂著抱枕坐在电视机前方全神贯注的作战中。
镇基试著组织最后能想起来的画面。
钟铉的确来找他了,还好像在外边冷了一个早上(因为他拉著自己的手冰冰凉凉的)。但是他累得要死,回来就只管抱紧被子沉沉睡去,他甚至都没记起两个人有没有说上什麼……那钟铉为什麼还待在这里?
一个回合结束了,钟铉趁空档伸了伸懒腰,刚好瞄到床上,发现那个只从包得紧紧的被子里露出一张脸的人正缓慢的眨著眼,确认他醒过来了,才摘下耳机走到床边蹲著。
好像一只灰色的蝴蝶犬。
镇基看著靠向自己的男孩如此想著。眉毛是神气的两个小点,耳朵尖尖的,软软的长毛会在跑起来时一飘一飘的,特别是尾巴会在高兴时晃得很起劲,看起来像扇子……打住想法,他觉得不应该把别人想像成一头小犬,於是努力的看著对方的脸,想要赶快把错觉甩开。
「为什麼不叫我?」带著浓浓的鼻音,镇基缓缓的说。
钟铉应道,「叫了啊,但你没醒。」
「什麼时候?」
黑色的脑袋歪了歪,「嗯……大概两、三点?我醒来时有叫你。」
镇基有点意外,「然后你一直都呆在这了?」
「嗯。」钟铉点头,勾起一记恶作剧般的笑容,「而且我还听到你对我索吻。」
「乱说,怎麼可能。」我又不是你。这句镇基并没说出口。
拍了拍还是裹成一团的小山,钟铉站了起来:「起来吧,我饿了,我们去吃东西。」
镇基不想动,又像挣扎又似撤娇的发出低低的闷哼,拉著被子把自己卷得更紧。钟铉索性爬上了床,提住被子一角想把里头的人翻出来,后者自然不从,一边努力把自己堆到床里去,一边又使不上力把被抓到了的手腕收回来,哑著声音说你饿你自己吃,话音刚落,就被拉了出来。
钟铉的脸出现在上方,不可思议的睁著眼:「过来找你的,我一个人吃的话有意思麼?」
听罢镇基愣愣的点了点头,顺著钟铉拉著他的手,难得乾脆地下了床。
后来他们去了附近的小餐馆。
镇基觉得很神奇,钟铉点的东西刚好都是他从家里走过来时想好的款式,从前菜到甜品,甚至於热饮。当然镇基不会告诉他的,而且还拿餐牌轻轻敲了敲他的头,玩笑似的抱怨怎麼点餐不问问他的意见。钟铉装作委屈,夸张的蹶著咀说那你不满意吗?镇基没法反驳,但又不愿承认,只好几句含糊过去,钟铉看著笑得很开心。
镇基一边吃饭,一边随口问起钟铉找他是不是有什麼事情。他一方面觉得自己并没有不对的地方,因为加班这种突如其来的小事并不是应该要跟朋友报告的事情,何况本来就没有任何要见面的约定;另一方面却又觉得让钟铉冷著在门外等著自己始终有点过意不去,怕是可能真有要事,而自己又刚好错过了。
钟铉喝著热茶,不以为然的说,没有,只是想见见你而已。